那一点凸起的喉结,因为笑声而上下滑动,像要破土的嫩芽,脆弱美丽。
那上面还有一颗小痣。
周朗逼着自己低头,转移视线,手上的动作不自觉慢下来。
怎么了?宋意融问。
没。周朗凝过神来,静了一瞬,他还是抬起头,叫他名字,声音又低又沉,宋意融。
嗯?
你为什么来这里?周朗问,嗓音低得不同以往,甚至还含着一丝哑意。
半桥镇?宋意融怔了怔,但也只是片刻的停顿,他很快把笑容延续下去,说:因为这里很美啊。
你今天很奇怪。宋意融支着下巴道。
一直到回家,周朗还有点晃神。
那个问题抛出来的一瞬间,就代表着有某些东西已经在他心里失去了平衡,天平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朝另一方偏去。
他本不应该对别人的事情产生过多的好奇心,但一次又一次,他们在同一条线上相交,产生了联系。
王知远找他的时候,周朗身上还欠着债,先前周大河在工地上受伤,要花好几十万做手术,当时家里没什么余钱,只好四处东拼西凑,勉强凑齐。
这些年他拼力还了许多债,但总究是杯水车薪。仍然不够。
所以王知远拜托给他的事情,他没犹豫多久便答应了。
况且,要求也不算严苛。
第一,要是新邻居有需要帮忙的地方,能帮的尽量帮。
第二,通俗地说,就是新邻居生病或者情绪不对劲的时候,他需要告诉对方。
要求确实不高,不算监视,甚至只能说是「朋友」的过度关心。
可周朗再一回想起来,觉得过去的这大半个月甚是荒唐,对一无所知的宋意融来说,未免太过不公平。
而他自己,对那个宋意融的「朋友」也一点也不了解。
那几千块钱,愈发地烫手。
心底喉间,后劲似的,酸溜一片。
手机解锁,弹出那个熟悉的通话界面,离上一次和王知远通话,不过一周左右。
周朗下意识地站到窗边,点了一根烟夹在手里。
喂,周朗啊,王知远那边声音嘈杂,像在闹市里。
嗯,哥,我有事跟你说。
王知远长他六岁,两人打小便认识,而作为邻居大哥,他对周朗一向照顾。
周朗看着像个闷葫芦,丝毫不通人情,但实际上,一颗心比谁都热乎,谁家有要帮衬的,他绝对是第一个向前。
人着实是老实得有些傻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