嗯。宋意融把下巴轻轻搭在周朗肩膀上,眼睛无聚焦地注视前方,后知后觉地发现周朗的发顶正湿漉漉滴水,这才反应过来,你的斗笠呢?
周朗背在身后的手碰了碰宋意融,示意道:我抓在手里,不方便戴。
宋意融还想再说点什么,但雨衣把他裹得很紧,风雨都进不去,身体已经慢慢回暖。
周朗身上有一股很淡的洗衣液的香气,闻起来很舒服,宋意融不怎么排斥,因此放松下来,鼻尖贴着他的衣服。
雨一直在下,周朗背着他,虽说不吃力,但也不轻松,宋意融的侧脸碰到他的耳朵,周朗耳廓冰凉,脸上都是雨水。
周朗,宋意融突然开口,声音里掺进雨丝,显得很飘渺,当好人很吃亏的。
周朗脚步顿了顿,才说:没有。
宋意融不再接话,他抬起手臂,手掌贴在周朗的发顶,短发寸头,发根硬硬一茬,但因为被雨水淋过,没那么扎手。
帮你遮雨。
周朗没搭话,步子迈得稳稳当当,侧身避开那些长刺的杂草和灌丛。
手腕碰到的耳朵有些烫,宋意融挪开一边手,用手心盖住那侧耳朵,按了按,道:好像变烫了。
周朗背上的肌肉很明显地紧绷起来,别乱动。
周朗:要下坡了。
宋意融不再乱碰,重新把手覆到周朗头顶,帮他遮片刻的雨。
再次回到租的房子里,仿佛隔了一个世纪。
宋意融被轻放到沙发上,周朗抹了一把头发上的水珠,人站直了,带着点难以察觉地轻喘,问: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?
宋意融摇头,没。
周朗的上衣已经湿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,甚至站在那里,裤腿都还在滴滴答答地流水,他腮帮子紧了又紧,下颚线也绷直了,深棕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宋意融。
想要责问,想要问清楚为什么。
为什么不声不响一个人进山,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。
可最后,气焰还是平息了,他没这个提问的立场,没资格去管别人的生活。
因此,憋了半天,也只吐出干巴巴地一句话,你好好休息。说完,周朗拿过搭在椅背上的雨衣,转身出了门。
那扇门闭紧了,宋意融靠在沙发上发了好半天愣,低头一看,手指竟然颤得厉害,他拼命攥紧双手,一下一下地深呼吸。
脑袋里走马观花地闪过许多记忆。
原本不想和任何人有太多的牵扯,这样心里就不会有多余的挂念和歉疚。
但偏偏,每当他想放弃自己时,总有这么一个人,硬生生把他拽回来,让他站到阳光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