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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整齐威武的仪仗,然后是青幔银螭朱红顶子的四驾马车,韩家的马车跟在后头。
车驾进了城门后停下,丫鬟扶着一个弱柳扶风、轻灵娇美的少女下来,那少女穿一件素净的竹青色衣裙,披着藕荷色帔风,浅浅抿笑,跟后头马车下来的叶毓母女互相施礼道别。
惊鸿一瞥之间,隔着长长的仪仗,郭遇离得还有十几丈距离,恍然间眉眼五官看得并不分明,可这少女身形举止,浅浅一笑的神韵,竟恍然让他看到了年轻时的叶夫人,郭遇如遭雷击,愣愣地立在那儿,这一刻才真切明白何为神似,何为血脉相连。
他若是能早一点见到这少女,大约就不会那么笃定郭子衿的身份了吧。郭遇喉咙中如同堵了什么东西,脚下没动,眼睁睁盯着眼前的少女移不开目光。下人察觉异样出言提醒,叶初便抬眼望了过来。
“忠王爷?”叶毓一眼看过来,顿时脸色一变,质问道,“你来做什么?”
叶初看着他,听到叶毓的话便猜到他是谁,见郭遇紧紧盯着自己,目光悲喜复杂,隐隐有了泪光。叶初默了默,隔着一段距离,便微微福身行了个礼,恭谨地问候了一句:“忠王殿下安。”
那一刻,郭遇心中猛然一阵刺痛,对着少女熟悉的眼睛潸然泪下。他看着眼前的少女笑容清浅,在丫鬟搀扶下登上马车,看着仪仗车驾跟韩家的马车分开,从他眼前绵延经过,渐渐走远了。
不同于圣旨刚下时的震惊哭喊,郭遇此刻心中便只剩下某种无力的钝痛,痛得他喉头发腥。
“王爷,王爷……”下人在旁边扯了扯他的衣袖,觑着他的神色低声说道,“王爷,郡主走远了,我们怎么办……”
“……进宫。”
郭遇明白的很,皇帝不让他认,他这般贸然上前纠缠,大街上城门前,就只会让女儿为难。
一个多月过去,听到忠王求见,谢澹颔首道:“让他进来吧。”
郭遇仍旧穿着方才出门的常服,进了大殿,便恭恭敬敬行礼参拜。谢澹放下手中的书卷,问了一句:“平身。忠王见朕何事?”
“陛下……”郭遇没起来,依旧伏在地上说道,“陛下,老臣求您,让老臣见我女儿一面吧,老臣自知对不起她们母女,自知亏欠良多,老臣半生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,求您给老臣一个弥补的机会,老臣一定倾尽全力,为大周鞠躬尽瘁,为陛下做犬马之劳,绝不敢有半丝懈怠。”
“忠王似乎领会错了。”谢澹道,“安安缺的不是臣子,她如今已经长大了,也不缺一个父亲,安安什么都不缺,什么都有,她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弥补。”
“陛下……”郭遇失声哭道,“可是老臣能怎么办,郡主已经没了母亲,陛下既然立她为后,就当为她打算,求陛下让老臣接她回家,老臣要倾毕生之力,为她备嫁。郡主年幼,又是未来皇后,老臣好歹还有几分用处。”
“她有自己的郡主府。”谢澹道,“你当她还要依靠你不成?安安会在郡主府备嫁。”
“凭什么?”郭遇悲愤说道,“老臣当年并不曾沾染那叶家庶女,怪我当时跟夫人赌气,一念之差阴阳之隔,我已经痛苦终生了,如今只想尽力弥补女儿。她是我亲生的女儿,骨肉人伦,陛下这么久都不让老臣见她一面,于心何忍,陛下一直不让我见她,又怎知道她自己不愿认我!”
“就凭朕是君,你是臣!”谢澹怒道,“你为人夫、为人父,说什么跟夫人赌气,你自己不察铸成大错,你却赌气抛下叶夫人跑回边关,若不是你不负责任一走了之,夫人兴许就不会抑郁伤身早逝,朕的安安何至于小小年纪没了母亲,又何至于早产不足,从小体弱多病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