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老夫人摇了摇头,哀叹,
“淑仪,你莫要再这般作孽了。”
周氏故作惊讶,“母亲说得媳妇好生惶恐,媳妇儿只是遵循祖法管教孩儿罢了,这般说媳妇,媳妇要无地自容了。”
苏老夫人道,“这些年老身身子不好,管不了那么多事,只当自个儿瞎了聋了,好歹让这日子心安理得地过下去,可是人在做天在看啊,焕之还在床上躺着,你好歹帮他做些好事罢。”
周氏道,“母亲越说媳妇愈是糊涂了,这些年府里哪一件不是媳妇儿亲力亲为,这苏府才有今天的,媳妇做到今天便是秉持着一个道理,国有国法,家有家规,今日我饶他往后便是更多人骑在苏府头上!”
苏老夫人被她的强词夺理气到咳嗽起来,好歹压制下去,这才继续朝着那周氏质问道,“这阿凌犯了什么事了要你这般待他!”
周氏恨道,“一则忘本,在外多时,娘家皆无顾及,二者背祖,大肆妨碍苏府生计,如此不忠不孝的子嗣媳妇自是有权利管上一管。”
苏老夫人被她那歪曲事实而毫无羞愧的态度给噎得说不出一句话来,对于她这儿媳妇的蛮横,平和如苏老夫人,常日里都是能让则让,若不是触及根本几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,如今中风半边身子瘫痪在床,更是诸事不理了,但是那孩子着实是太过可怜了,苏府太过愧对他,若不来管事,百年之后如何面对自己的列祖列宗。
苏老夫人知道与那周氏争论根本是无用,只能放低了姿态,“淑仪,其他的事我这把老骨头都随你,就是这个孩子,你,你就高抬贵手,让他跟我回去罢!”
周氏满脸矫揉造作的委屈,“母亲大人还请不要为难媳妇儿,如今老爷身子不适,这苏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由咱撑着,虽说媳妇儿无能,但为了对得起苏家,我也就硬着头皮顶上了,如今正是苏府人心慌乱之际,若是媳妇儿有着哪怕半分的偏袒徇私,那这偌大的苏府便没有法则而言了,母亲大人若是怜惜我、怜惜这苏府的担子沉重,还请母亲大人给媳妇儿一个方便。”
这一通话下来,句句听上去像是示弱,但句句都踩着那苏老夫人根本无法动摇的点上。
苏凌在一旁听着只觉得眼前这位女人的蛮横无理,简直无以复加。
苏老夫人老泪纵横,她着实拿那周氏没了法子,只能一边摸着苏凌的脑袋,一边对那周氏道,“你若是伤他一根毫毛,那便连我这把老骨头也废了罢!”
苏凌闻言心间一片感动,苏府的冷冰冰他在踏入大门的那一刻便体会得真真切切。难得这座偌大冰冷的府邸有人待他这般好,这位第一次见面的老人是他值得一辈子铭记的珍贵,若自己有外婆、有奶奶,应当便像他那样温暖慈祥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