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凌被刚才那一幕吓得心下剧烈跳动,心间更是对这位名义上的母亲恐极,忽而念起了脑海中的礼数,心想着,这大夫人行事必要挑了别人的错来生事,自己千万不可节外生枝,便扣了双手,轻轻跪伏于地上,“孩,孩儿拜见母亲大人。”
好半天了仍旧没有听到大夫人唤他起来的声音,苏凌自是不敢自作主张起来。
那大夫人慢条斯理的喝着手中的雨前毛尖,旁边的丫鬟拿着团扇给她轻轻的扇风,她好似没有看见底下跪着的苏凌似得,一点一点地轻轻吹着那杯盏上氤氲着的白气。
“春晓,你这泡茶的手艺见长啊。”
春晓七窍玲珑心,知道大夫人的心思,便应了大夫人的话,“大夫人爱喝,奴婢不敢粗手笨脚地拿些乱七八糟的搪塞夫人,这手艺啊……”
接下来,春晓细细地为大夫人讲解了雨前毛尖的采摘、炮制方法,连带着如何洗茶如何泡茶都一一的细细说了。
苏凌原本身子就不爽利了,此刻跪着,膝盖上的麻痹慢慢地浸透上来,只觉得周身难受极了,耳边春晓已经喋喋不休地说了好久了,可仍旧没有停下,苏凌只得坚持着。
这一点痛还只是开端呢。
苏凌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坐落在山脚下的农家小院,有些恍惚。
又僵持了许久,春晓已经眉飞色舞地说上各种水质泡这雨前毛尖的区别了,耳边扑腾一声,苏凌终究是支撑不住,身子一软,歪在了一旁。
大夫人终于将目光从春晓那里收了回来,春晓也知趣地截了话头,那大夫人目光扫及地上的那摊着的苏凌,嗤笑一声,“装死呢。”
手上那杯盏甩了出去,重重地打在苏凌的头上,苏凌意识早已恍惚,此刻剧痛之下猛然清醒过来,那茶水洒了满头满脸,滴滴答答的,好不狼狈。
额头上渐渐浮起了一个大包,是方才那杯盏打的。
苏凌压住了涌上的泪水,只趴在地上发着抖。
那大夫人站了起来,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,在苏凌的跟前停下,那丝绒织锦飞鸾鞋的鞋尖勾起了他的脑袋,大夫人以一种俯视蝼蚁的神态看着脚下那个发着抖的苏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