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艾琳看着周舟可爱的样子,强忍着嘴角的笑意,右手摩挲在鼻尖上,将头偏往别处。
眼前这个叫周舟的小女孩实在是烦。
江蛮跳过她的话,转而望向张艾琳:“阿琳,这些年,你过得还好吗?”
张艾琳转过头来,垂着脑袋,像只被冰霜打过的蔫了的茄子,低声说道:“还好啊。”
服务生将拿铁送了来,放置在江蛮的眼前。
“阿琳,这么久不见,你不会怪我吧?”
?
这话听得周舟目瞪口呆,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仅长得丑陋,心灵还那么丑陋。她忍住打断的欲望,继续淡然地听着两人的对话。
“不会。”张艾琳如实地回答,不安地抠弄着手指。
“阿琳,你不知道,自从我离开那里之后,我有多想要见到你。”
说着,也不顾及旁边还坐着个周舟,江蛮激动地上前挺直了身子。
张艾琳更加用力地抠弄着手指上的死皮,撕裂出了一条细小的伤口,从伤口里若有若无地闪着血花。
一幕幕曾经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不停闪烁在张艾琳的脑海之中,在学院里的种种经历,无外乎两种,一种叫做痛苦,一种叫做江蛮。
小时候坐在学院里的大院里,望着大院周围搭建得格外高大的围墙的时候,张艾琳总喜欢将头抬得老高,顺着围墙,顺着围墙最顶端缠绕的铁丝网,猜度着这堵围墙外面的天空,是否也像这里的天空一样,猜度着这堵围墙外面的生活,是否也像这里一样痛苦。
天空是一样的。
痛苦也是一样的。
她的世界仿佛就从走进学院的那刻起,和以往的时光就此割裂开,中间裂为永不可磨灭的深渊峡谷。
原本她以为只要逃出那里就好了,没想到走出去之后,所有的这里,都变成了那里。
季水离去了再也没有回来,张叶秋变成了她不认识的一个人,阿定也再也不是阿定。
每天都好像是在活着,好像又在梦里。
太戏剧化了。
幸福和痛苦,到底哪一种才是最真实的,她分不清了。
所有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,所有城市里闪烁着的灯红酒绿,所有流窜在街道上的欢声笑语,所有在河面上略微荡开的层层涟漪,所有在路面上被飞驰而过的汽车带起的绿色树叶,都好像被冻住了,都好像是被一种驱不散的寒意冻住了,失了颜色,失了温度,只剩下冰天雪地的一片,所有的一切都是灰色、灰色、灰色,所有的一切都是死的、死的、死的。
她唯一能想到的温暖只有曾经出现在回忆里的那个片段。那段温暖叫江蛮。
所以她发了疯地去寻找江蛮。
去寻找不被这满天飞雪的世界冻死的火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