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江南,你不要哭,不要掉眼泪,叫旁人笑话!你爹是先走了,左不过还有饿这个亲娘留下来陪你!”
“哎呦,江南!你看你滴娃,长得多像你哇!起个啥名字好呢?啥?狗子?滚球!”
“江南!当爹滴人了,还给娘发娇,像什么样子!”
“江南!你娃都换牙咧,你个当爹滴一点都不上心!总让饿操心!”
“答,饿肚子瘪,饭做好了嘛?”
“江南哥,饿屋机子又坏了,你快来看一哈,修一哈。哎呀,修一哈又怎么了嘛?”
“柴江南!活做成这个样子,还有脸来找我拿工资?我呸!”
“柴江南,不管怎么样,你永远是饿男人,饿这辈子,都跟着你,赖着你咧!”
“老柴啊,这个月,又拿了不少吧?”
“江南叔,你看着饿答了吗?”
“江南,娘要去寻你爹去了……你不要哭……不要掉眼泪……大男人要叫旁人笑话的嘛……”
“答,饿也要出去闯!闯出自己的一片天!”
“江南……”
如今年迈的江南站在这里,站在这八岁、十八岁、二十八岁、三十八岁、四十八岁、五十八岁、六十八岁都站过的地方,望着脚下的故土,他噙满了热泪。
江南扯起沙哑的喉咙,哼唱起信天游的调子,就如同千百年同样矗立在片山坡上那些数不清个数的人一样,对着脚下的黄土,对着命运的沟壑,用着近乎是嘶喊的唱腔,吼出一生的甘甜与苦闷。
曲里曲外,一个大写的命运。多少的酸甜苦辣,也不过是飞翔的鸟在空气中划开的波。对面金光闪闪的太阳,今日必要落下,明日照常升起。
亘古不变的真理。
第68章
快要分别,江南心里悲伤,脸上硬着不表现出来,只闷头喝酒,菜还没尝上几口,桌子上的酒瓶子已经只剩下了个底。
他把脸喝得绯红,时而高兴得拍桌,时而突然低沉下去。
谁都看得出来,江南醉了。
“爷,你多少吃两口饭,之后咱们去休息休息,你醉了。”王陞在旁边担心。
江南摆摆手,笑道:“我没醉,谁说我醉了,醉什么醉,你瞎说!”
话说着是这么说,可是江南人已经站了起来,摇晃着身子,踉踉跄跄地向里屋里走,还挥舞着手臂,不让王陞搀扶,嘴里骂骂咧咧:“臭小子,说我醉了……我怎么可能醉?我千杯不倒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