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艾琳也跟上来,凑过去。
“看,小猫。”孟文君说道。
张艾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。
纸箱里面躺着一只母猫,颈部的毛发上染着已经凝固成紫黑色的鲜血。
她静静地将身体蜷缩成一团,绕成一圈,用身子紧紧围着中间三只幼崽。
三只小狸花,只有一只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。
她尝试着扭动身体,没有多久,就又趴下来,发出虚弱的呜咽。她试图钻到母亲的身下,可是母猫的身体已经完全僵硬。
“小猫们睡着了吗?”张艾琳问道。
孟文君停顿了一会儿,缓缓地说道:“是死亡吧。”
就在今天,死亡这个词从小学教科书的课文里走出来,一下子跳跃到他们面前。活生生的,血淋淋的。近得就在眼前。
“死亡会怎么样?”张艾琳看了孟文君一眼,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孟文君吞咽了口唾液,强硬地压下心中莫名升起的慌乱,说道:“小猫要独自生活,再也找不到妈妈。”
张艾琳默念着孟文君的话,看着在母猫怀抱里那唯一一只还活着的猫,带入自己和妈妈,感到无尽的哀伤,就像是心里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。
“它是幸存者。”孟文君看着那只用力爬动的小猫,说道。
语罢,他突然后悔这样说。
他的这份后悔和与张艾琳心中的不解交叠在一起,混合成一种颜色。
“该说它是幸存者吗。幸运的,是死去的,还是活着的呢?”
两人不约而同地这么想着。
“它会怎么样?”张艾琳突然想起来什么,问道。
孟文君沉默着。
他的沉默就像是为头顶的天空延续上省略号。
看不见太阳,也没有飞鸟。能看得见的,唯有堆在天上,挤在天上,大片大片的,如山峦,如湖海一样的火烧云,连绵成永不熄灭的火焰,连绵成金红色的壮观和伟岸。
良久,他伸手,轻轻地将小猫从纸箱里抱起,笨拙地搂在怀里。
“我养它吧。”
半睁着眼睛的小狸花虚弱地趴在孟文君的臂弯里,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。
孟文君伸出指头,抚摸着小猫。
柔软的、鲜活的、带着温度的生命啊。
“我们不能扔下它们不管。”张艾琳蹲下身来,抱起纸箱,“要找个地方把它们埋起来,就像是书里写到的。像埋葬人一样,埋葬它们。”
孟文君点点头,眺望着四周,搜寻着周围有什么合适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