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,张艾琳抬起头来,略微扬了扬脸,对上王兵的眼睛:“干了坏事,怎么还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。凭什么?”
无穷的空白一瞬间堵塞住王兵的嘴巴,他的心里结结巴巴,全身的细胞紧紧地收缩,编不出一句话。
所有所有别人冠冕堂皇的道理都读过了,还能剩下什么字段的残羹剩饭给眼前这孩子念上一念呢?什么话才能使她从她所经历的一切认知中剥离?
什么话都显得多余,显得无力,显得像是旁观者的怜悯。
令他近乎要落泪的。无非就是。眼前站着的这个孩子,本性是个多好多好多好的孩子啊!
“我告诉你,我不允许你再去干那些狗屁事!给我好好的!”于是黔驴技穷的他只能拿出最后的威胁和呵斥,警告她。
可对面的张艾琳听不进去,他的声音像被一堵无形的墙隔住了。
模糊的脸,看不清五官,张着嬉笑的嘴,身体是用灰色铅笔勾勒出移动跳跃的线条。说不清是他还是她。那东西突然一瞬间凝聚成一团,直挺挺地向她的方向砸过来。
耳边是他还是她刺耳的笑声。
一转身,一回头,是周舟受伤痛苦的脸。
怎么可以。
于是,她猛地冲开教室的后门,愣住了讲台上端着课本的老师。粉笔还捏在空气里。
扭断教室后门的拖把杆,就像是扭断了理智的最后一根弦。
她把棍子握在手里。
“啊——!”女生的尖叫声混着惊慌。
还有立马从座位上弹跳而起的同学。
瞪着眼睛四散逃开,周围的人拼了命向后撤离,向后挤压着后面好奇的目光。
凌乱不堪的翻倒的桌椅里面,躺着个红色的人形。
“救命啊!!”他喊。喊得歇斯底里。极尽最本能的挣扎。
那棍子,顺着他求救的节拍,一寸一寸地砸进他的身体里。
疯了。
一下,一下,一下。
每一下她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仿佛要撕裂全身的肌肉。
她要砸碎着卑鄙难看塞满了不公肮脏的残破身躯。
凭什么?
“救命啊——!”
凭什么?!
“快——!”
凭什么!!
“最该死的,是你们这些人啊!”她双手举起木棍,紧紧地捏着,对着他已看不清画面的眼睛,恶狠狠地就要砸去。
突然,周舟一个箭步,冲上前去,伸手抢夺她手中的棍子,大声喊道:“你冷静点!会出人命的!”
此时,王兵也急匆匆地从办公室里刚赶过来,一面喘着粗气,一面飞速上前猛地夺过张艾琳手中的棍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