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总是这样。”
“我总是哪样?你真正理解过我吗?”
“我理解你,我当然理解你,你觉得我什么都不懂吗?我们以后都要在一起的,那些事早晚都要经历的嘛……”
情绪来得很突然,她喉间用力地滚了一下,眼泪毫无预兆落下来,“还是你怕了?你怕我赖上你?你觉得你真的喜欢我吗,还是只是愧疚,觉得你害死我了,对不起我,只是在弥补我?”
雪里难以置信,也许才几秒钟,但震惊和不解将时间拉得好长,她脑子里一片滋滋的电流声,许久才听见自己的声音:
“你觉得我对你只是愧疚?我没有牵过你吗?没有抱过你吗?我会对别人这样吗?”
“你也没有对别人愧疚。”春信说。
雪里失笑,心脏隐隐的钝痛,“原来你一直这么看我,我对你的好,只是愧疚。”
春信只是静静看着她,看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,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她心里在想什么,还是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?
许久以来,隐藏在笑脸下的阴郁情绪,随泪水失望地涌出,春信说:“我不是傻子,你究竟喜不喜欢我,我还是感觉得到的。至少我能肯定,你以前从来都没喜欢过我,否则你不会一而再,再而三的……那样对我。”
她仍然在避免用“伤害”这样刻薄的词汇去指责她,因为爱她,才会怨她,想要她毫无保留的,坦诚的爱。
春信用力擦一下眼睛,“所以我真的很难不去想,你对我到底是不是愧疚,对我的亲近是否只是一种习惯,毕竟我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,在我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,就已经那么那么喜欢你了。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,我可能……”
“你会躲得远远的,是吗?”雪里替她接下去。
春信没有回答,但结果已昭然若揭。
这是雪里从未想到的,但这些问题确实存在。
已经愈合的伤口里还有尚未拔出的尖刺,它埋得很深,平时几乎感觉不到,藏在无意识的触碰里,冷不丁刺你一下,带来钻心的痛。非得重新血淋淋割开皮肉,拔除,才能彻底打开她们之间那扇反锁的门吗。
“所以你不想告诉我平安夜那晚的事,是你觉得我对你只是愧疚,你不想加深这份愧疚。可你凭什么那样看我?仅凭臆测?”雪里质问她,“你不觉得你这样对我很不公平吗?”
“对不起。”她道歉,胸腔因汹涌的眼泪剧烈起伏,“有时候我也想什么不计较,不去想,但你知道等死是什么感觉吗。我去找过你,我守在你学校门口,你同学送你回来,你们很热闹,你们有说有笑……但明明我才是陪你一起长大的人,我只能远远看着你,你越走越远,从来没有为我回过一次头,我根本就追不上你,我没办法。”
“春信……”雪里想去牵她,她疾退两步,撞在椅背上,木椅与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,像她高声的呵止,在拒绝她的靠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