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莱生死未卜,就剩一个春信了。
上次春信来办户口,一直藏在雪里背后,尹校长没怎么好好看她,只觉孩子长大了,气质也变了。
现在她又变得不一样了些,虽还是紧贴着雪里,但心里好像有了底气,不怂了,背也挺得直直的。
孩子被蒋家养得很好,比在尹家过得好,又健康又漂亮。说起来,把孩子送给蒋家,尹校长有很大功劳。尹奶奶都听她的。
尹校长是懂理的人,各种撒泼耍赖的家长她都见识过,学校里隔几年都要死个把学生,被车撞的,走路跌死的,还有一届六年级的学生玩闹误割大动脉,飙了一墙的血……
现在俩人对扇巴掌扯头发,在她面前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。
打架的两方已经给拉开了,都挂了彩,尹校长来,看看这个,看看那个,也没急着给她们断案,只说:“先上医院吧。”
蒋梦妍领着她的俩小冤家,尹校长领着她妹妹,走到小区门口,尹校长爱人也来了。
这是个身高近一米八的中年胖子,人长得挺和气,说话也是北方口音。
地质队很多北方人,都是当年支援三线建设,背井离乡来到南方的,包括蒋梦妍的奶奶辈。
他是尹校长打电话叫来的,怕她们又干仗,她拉不住,来个男人镇场子。
他话还多,“说起来都是一家人嘛,这是干什么呀,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……”
没人搭理他,女人们都冷冷绷着脸。
春信和雪里落在最后,春信不时抬头看她,雪里就捏捏她手指,表示自己没事。
她嘴角和眉骨的位置伤最重,让指甲挠了挺深的两个口子,因为一直占据上风,衣服倒没怎么脏,就是裤子上蹭了点灰,都让春信拍干净了。
尹愿心不太好,头发本来就稀,头顶的位置有一小块被雪里揪没了,裹满身灰,屁股上还湿了一大块。
现在能安安静静走在路上,是因为一个多小时前,双方已经互相问候过对方的祖宗十八代。
现在一点五十八分,太阳最毒的时候,都累得不想说话了,不然走不到一块。
蒋梦妍走半道还去买了瓶水,跟尹愿心跳脚互喷,嘴都骂干了。虽说是雪里先动的手,但她一向护短,这种时候当然要一致对外,再说尹愿心那死婆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出小区,过转盘,往东走两百米就是县医院,还没进医院大门,尹愿心就不走了,坐门口石墩上,“我头晕。”
尹校长老公赶紧去扶她,“没事吧?”
蒋梦妍说:“到医院了,去拍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