棠华看着那只锦布包,里面的裁片甚至凸显出不是十分规则的形状。
她下意识屏住呼吸,保持着一种拆未知礼物的期待感,将布包层层解开。
很快,两人就看见摊开的布包中间躺着一块木质材料的裁片,上面似乎有岁月痕迹,色泽纹路看不明晰,棠华只能隐约判断,这或许是哪种用来斫琴的木料。
还没反应过来,江群已在旁边疑惑出声:“嗯?这是什么呀?”
当初那位斫琴的徐老师拿出来时还神秘极了,宝贝得跟什么一样,直呼这是有年代的好东西,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面上有个......有个什么来着?
江群果断道:“看看,看看另一面!”
不用江群提醒,棠华就已经将那块明显是腐朽断裂下来的老旧木板翻了个面,木板的模样酒液显露出来。
上了漆,因为岁月洗涤的原因,漆色同样不再明艳,失了光采,其上有一道一脉穿插的浅色纹路,棠华觉得很有些眼熟。
只不过眼前事物上最打眼的不是它外形色泽如何,而是其上篆刻的二字,字体颇有风骨,果真是入木三分。
而那两个字不是别的,正是“遇淮”。
江群看了半天,得出结论:“遇淮自恋!遇淮把自己的名字签在一块木板上!还托人要我送给棠华姐姐!”
棠华:“......”
她倒是认出眼前的木板取自何处,有些眷恋般地抚过上面那一道纹路。
再抬眼看不停嘀咕着自己结论的江群,她又有些哭笑不得。
棠华哄道:“嗯......这件事不跟别人说,好吗?”
江群沉重点点头:“理解的,遇老师还是要面子的。”
棠华终于忍不住笑,又是一番哄骗将江群哄回去后,她才重新仔仔细细看了看那块木板。
琴的名字通常会被刻在琴背上临近凤沼龙池的地方,而眼前这一块木料很显然是从某床琴上取得,如果她没有认错,那正是她那张被湮没在千年尘埃里的旧琴。
棠华将木料重新包好放在一边,又翻出今年才得的那张同旧琴几乎无二的新琴。
之前她从未想过要看一看琴的背面有些什么,或许是逃避和旧物相似的记忆,又或许是什么别的原因。
如今她第一次将琴翻转过来,看见龙池上方赫然同样刻着“遇淮”二字。
原来这张琴有名字,一直都有。
这是一张名为“遇淮”的琴,其上一道浅色纹路正如一脉缓缓流淌的淮水。
棠华突然有些想笑,她笑自己竟然信了对方千年前千年后两次“琴未曾命名”的鬼话,但很快这又让她笑不出来。
到底自己还是会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,下意识便不曾起疑。
可很快棠华又想起什么。
他说琴未曾有名,可琴有名,他亲自起的名,字迹她也认得,是他亲笔所刻。
那么他说他不曾心悦于她,可字字句句点点滴滴却又仿佛在回忆那些只属于她二人的过往,就好像比起她,他更加走不出千年前那些遗憾的禁锢。
他不曾心悦于她。
这句又是真是假呢?
棠华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醒,她收好琴走过去拉开门,门外正是方才出现在她思绪里的男人。
逆着室外明媚的日光,被打散的光晕在他身周镀上一层浅金的色泽,如梦如幻,亦新亦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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