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密麻麻数排崭新牌位。

拂珠认得的。

那些牌位上刻着的名字,有曲从渡双亲,有会笑着喊她囡囡的婆婆,有一起去学堂读书的同龄孩子。

还有她熟悉的,或是不熟悉的,林林总总,一笔一划,所有曲家人的名字全刻在上面。

昔年童真岁月仍历历在目,他们却都已经不在了。

只留下这一座座牌位,缄默且冰冷。

拂珠简直难以置信。

这是,所有人都死了吗?

怎么会……

赵翡呢?

里面没有赵翡的牌位,赵翡是还活着吗?

拂珠目光下意识看向供桌前,一身丧服跪在那里的人。

是曲从渡。

不知他跪了多久,他呼吸十分浅薄,气息也很淡,几欲和那些牌位融为一体。

拂珠甚至有种她再晚来一会儿,他可能会直接这么死去的错觉。

“……曲哥哥?”

拂珠喊他。

许是真的跪了太久,曲从渡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转头。

他面色惨淡,形容枯槁,眉心一道浅浅伤痕,眼睛黯淡无光,仿佛他的灵魂早已离开躯壳,唯余这具行尸走肉,还勉强存活在这世上。

拂珠看着这样的他,一下便酸了眼眶。

“曲哥哥。”她又喊。

曲从渡没有说话。

他双目无神地看着她,似乎在辨认她是谁。

这个时候,拂珠才看到,他手里还捧着个牌位。

其上以血字书写的,赫然是“先室赵氏”。

拂珠愣住了。

和煦日光温融地自高空倾洒而下,拂珠却感受不到半点温度般,她手脚发冷地站在门外,久久回不了神。

……

“那天过后,他一直是这个样子。”身后大田鼠小声道。

“他等你很久了。”

……

那是皇城里很平常的一天。

帝墓现世所显现出的金光异象,在外地人看来是难得一见的奇景,于皇城人却是习以为常,早司空见惯。

毕竟每十年都要来这么一出,再好的景也得看腻。

所以这天,平常这个时候的曲从渡该起身穿衣,去院子里习武,可透过窗户,看外面金光亮得日头升了多高都瞧不出,曲从渡思考了半息,就决定赖床。

反正看不见太阳,他完全可以理解为太阳还没出来。

曲从渡于是很理直气壮地赖在被窝里,手指缠怀中赵翡的头发玩儿。

一圈又一圈,赵翡那缕发丝都要被打成结。

直等赵翡不知是感受到他的动作,还是睡饱了,睡意朦胧地睁眼看他,他才松开她头发,低首亲了亲:“大宝贝早。”

赵翡迷迷糊糊地应声:“你怎么还在。”

曲从渡理所当然道:“我想等大宝贝一起啊。”

说完又亲了亲,再亲了亲,大清早的差点擦枪走火。

好在曲从渡记着今天还有事,悬崖勒马及时打住。

他艰难地屏着气,咬着牙,以强大的自制力整理好赵翡身上被他揉乱的亵衣,颇为沉重地感叹了句圣人难当,便毅然决然地下床,誓要把没能流给媳妇的汗水挥洒在院子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