宴疏同跟着这样的演员演戏,从来都不会有出戏的时候。
只会由入戏变得更入戏,仿佛他此刻已经身临其境。现在他就是唐镜本人,而对面怒不可遏的中年男人,就是他那个从来都没有真正设身处地地关心过他,理解过他的,父亲。
“您说什么呢?”他不想毁掉好不容易和父亲缓和的关系,于是努力压制住被误会的愤怒和委屈,解释道,“爸,您误会了。我刚刚是一直在学习的,就在您来之前,我还在和我朋友学。”
“对,这是我的朋友,叫梁钟云。他可以为我作证的。”他突然想到在场还有另外一个人在,连忙就把梁钟云拉了起来。
梁钟云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,刚想要张口解释,下一秒就被唐胜怒气冲冲地顶了回去。
“你还在和我撒谎,唐镜!”
父子二人的争执,很快就引起了网吧里其他客人的瞩目。
唐胜心里是又着急又失望。
“你知道我刚刚是从哪里回来的吗?”唐胜痛心疾首,“是你的班主任,一个电话把我叫到了你们学校。你们老师说你逃了一个星期的晚自习,次次点名都不在,问你去干什么了你也不说,没办法才和我打的电话。”
“结果你现在,现在和我说你逃晚自习是为了和你这个朋友一起学习?”
“你们在学什么?怎么学的?就在网吧里一边打游戏,一边学习吗?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?”
唐镜的脸冷了下来:“说到底,你不就是不相信我吗?”
“那你还说这么多干什么?在你心里我不就是一直是这样的人吗?所以我就算解释了,你也会认为我是在狡辩。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。”
他把脸撇到一边:“你说什么就是说什么吧。”
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你是觉得我说得不对吗?”
“唐镜,我真是不明白了。做错事情的人明明就是你,怎么你每次都能这么理直气壮地,把事情赖在别人身上呢?”
“我赖谁了?”唐镜猛地转过头来,情绪激动了起来,“我赖谁了!我有什么错?就算是我跑来网吧,来玩游戏,那这也是我自己做的选择!和你没关系!”
“怎么和我没关系?我是你爸!”
“你犯不着这么和我说话,每次都来这么一句,你没说腻,我都听腻了!”
他们两个人一来一往地争执,旁边的梁钟云次次都试图插进去,想要把事情解释清楚,然而都失败了。
宴疏同在余光里还能看到段抛的表现。哪怕对方在这段戏里一句台词都没有,他却依旧能让自己在这其中不落下风。
他的每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,每一次的转头,都在随着他和唐文武的争吵变化。
如果有人此刻能在导演的监视器那里,一直盯着段抛看。
就会发现,对方在这漫长的五分钟的镜头内,竟然没有一次面部表情是崩坏的,也没有一次是敷衍对待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