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还是念在苏俪娘对黎成轩等人的谋划一无所知的份上,也非亲眷家属,官府不追究其罪责。连同府中的那些婢女仆从,查清楚了身世背景,确定他们未曾参与谋反一事后,也全部都放他们归家了。
“……夫人……”一旁的芗儿迟疑地开口道:“现在……我们该去哪里?”
这座宅子已经被官府给封了,肯定是住不了了。如今她们身上的一点儿银两还是官府的人给的,用来充作路费。
说是天大地大,可她们到底该去哪里呢?
“要不,我们回霖城……”芗儿看着苏俪娘,小心翼翼地开口道。
果不其然,还不待她把话说完,女人便立刻情绪激烈地否决了这个提议。
此时,芗儿的神情是复杂又郁闷。
她们的房子和铺子都在霖城的柳石巷子里,当初,安顿下来的时候,本就是打着能长住的念头。
可谁又能想到,世子还会再找来?她家夫人还会不顾一切地选择回到那人的身边去呢?
离开柳石巷时,她们什么也没有带,就那样跟着来了;至于那辛辛苦苦才置办起来的院子和铺子,也没有考虑太多,全部都丢到了脑后。
如今,再回去的话……
芗儿悄悄地看了旁边的女人一眼,心下叹气道,当时,她家夫人可是逃婚走的。
想来,也无法再回去面对那柳石巷的街坊四邻了;更是无颜再面对那个一片真心被辜负了的人……
怀哥儿醒过来之后,根据他自己的意愿被人送回到了自己的母亲身边。
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睡了一觉后,便发生了这样惊天动地的变化,不过小孩子也懂事地没有多问。
苏俪娘和芗儿见到平安无事的孩子,也是松了一口气。
“娘,我们是要回家了吗?”
一直被自己的娘牵着走的男童看着前方不认识的路,一脸的疑惑,他以为他们是要重新回柳石巷的家去了。
“不。”女人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前走着,美丽憔悴的脸庞露出了一种名为偏执的神情。
芗儿一路追在苏俪娘的身后,看着眼前这对母子,脸上是掩不住的担忧。
走了好几条街,跟路人打听了许久,女人才终于找到了狱所的位置。
苏俪娘已经从押送的官差口中得知,黎成轩犯的是谋反大罪,必死无疑,只等秋后处斩。
她并不愿意就这样离开,还在想方设法地去牢房里探望。
当她们再一次被守在门口的狱卒给赶走后,望见苏俪娘依旧不死心的模样,芗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道:“够了!”
到此为止了,不要再这样痴迷不悟了!
她看着一旁已疲惫不堪的怀哥儿,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已满是严肃。
一直以来,芗儿都感激着苏俪娘,认为自己能遇到她这样体贴下人的主子是幸运的。她尽心尽力地照顾着苏俪娘母子俩,然而,这是头一次,她对着她露出了责备的神情。
她对眼前的女人厉声道:
“不要忘记了,你现在还是一名母亲!”
闻言,苏俪娘沉默了。
此后,她不再执意地要去牢房里探望黎成轩。
她们带着怀哥儿在此地租了一个小屋子,想办法重新安顿了下来。
可是,女人还是一心惦记着那个就快要被处斩的男人,经常神色恍惚,无心它事。有好几次,被人发现她在狱所四周徘徊,一站就是一整天。
没多久,一场风寒,便让她病倒在了床上。
芗儿苦心劝过,让她不要再为了那个男人这样意志消沉下去,想一想自己还年纪尚幼的孩子,怀哥儿不能没有母亲。
然而,女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哀伤中,想要同黎成轩做一对阴间鸳鸯,不肯振作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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