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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我也知,她们不能考取功名,读书识字于她们也非什么要紧事。”
“然却仍望她们多读些书,多明白些事理。”
虞瑶记起这一桩事,心中隐隐钝痛。
她忘却前尘,不知过往,只彼时对那个小娘子由衷的悲悯,令她怀疑过自己是否也曾身不由己。
楚景玄是记得的。
记得那些过往,知她心中曾有万千苦楚不能与人言说。
即便那些人再也无法伤害到她,从前诸般伤害也是无法真正抹去的。他本清楚这个道理,分明知道这样的道理,但偶然重逢之际,发现她不记得他仍心中闷堵。
与她受过那些苦比起来算得了什么?
想到这里,楚景玄眸光黯然过一瞬又掩下思绪,偏头问虞瑶:“那小娘子现下如何?”
虞瑶想一想回答:“嫁得一个小郎君,生得一个女儿,做着一份小工。”楚景玄面上露出一点思索的神色,她反而微微一笑,“平日在酒楼后厨帮忙呢。”
楚景玄微怔。
酒楼后厨他已去过许多回,虽然多是去帮虞瑶打热水,但后厨那些厨娘也几乎认了个脸熟。
那些厨娘年龄不一,却似个个爱笑爱闹。
叫他分辨,不仔细留心,当真瞧不出来是哪个有过那样的遭遇。
“瞧不出来说明她走出那些旧事的阴影,过得不错,到底是好事一桩。”说话间两人已至学堂附近,虞瑶停下脚步,看着楚景玄,“娄公子要留下在书院么?”
楚景玄颔首。
虞瑶说:“那娄公子自便,我先去做事了。”
她客客气气说罢,要往廊下去。
恰逢孟韬从长廊尽头走到他们跟前,他身后跟着一名小厮,手中提著书箱。
楚景玄看见他,挑了下眉。
本该放虞瑶自行去准备一会儿给小娘子们上课,却两步跟上去。
虞瑶没有理会楚景玄,与孟韬互相见过礼,望向他身后小厮问:“孟夫子今日不上课吗?”
孟韬微笑,轻声说道:“瑶娘,我要走了。”
虞瑶一怔:“孟夫子去何处?”
“父亲日前收到调令要去别地赴任。”孟韬见虞瑶目露懵懂,微笑说,“待送祖母与父亲母亲去安顿下来,我也打算赴京备考,故而大约要与瑶娘就此别过。”
调令……
虞瑶心思转动,便明白怎么回事。
不过孟大人在灵河县任县令有六年之久,调往外地任职其实也是寻常事。
只骤然从孟韬口中听说,不免有些意外。
“原是如此。”
虞瑶与孟韬微微点头,含着笑道,“此一别不知能否再见,我便在此提前恭祝孟夫子蟾宫折桂,前程锦绣。”
孟韬一笑:“多谢瑶娘,瑶娘也务必珍重。”
谢过不忘添上一句,“山水有相逢,我与瑶娘,当后会有期。”
楚景玄眉目森然站在旁边,听他们你来我往、互相关切,便觉得颇憋闷。可待孟韬离开,他又不得不马上同虞瑶解释:“孟斌在灵河县任县令已有六、七年时间,按照惯例,早该有调令下来了。”
虞瑶斜睨楚景玄,嘴角弯一弯,含着淡淡的讥诮意味。
楚景玄自然理解成她不相信他的解释,欲待分辨,虞瑶已出声道:“娄公子,我先去忙。”
说罢丢下他,抬脚行至廊下,走向山长拨给她用的那一间书房。
被扔在庭院里的楚景玄看她背影消失在拐角,抬手捂住额头,长叹一气。
他明白不能打搅虞瑶的正经事。
留在书院,却无事可做,最后依旧是悄无声息站在无人注意的角落,隔窗去看去听虞瑶给小娘子们上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