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太后同他聊得片刻这些,话锋一转便谈及皇嗣:“哀家身体时好时坏,如今惦念不多,陛下膝下无子,却是头一桩。”她拉过虞瑶的手轻拍了下,又拉着虞瑶的手覆上楚景玄手背,“唯盼着陛下和皇后能够早些有喜讯传来。”
楚景玄笑得凉薄,公事公办的语气:“累母后操心,倒叫朕心中歉疚。”
虞太后也笑:“你们年轻,要个孩子总归是容易的。”
“哀家晓得陛下向来关心皇后,方一直不忘与皇后赏下补药。”
“然终究是药三分毒,以哀家所见,陛下往后把那补药撤了也是无碍,今日太医瞧过,皇后身体很好。”
虞瑶去清宁宫时,正赶上了太医在为虞太后请平安脉。
虞太后便让太医为她诊一回脉。
太医会意,细细诊脉之后,回禀道虞瑶身体康健,于子嗣无碍。
楚景玄自虞瑶掌下抽回手。
他慢悠悠整理下衣袖,虞瑶透过他冷然的眉眼,辨出他正逐渐失去耐心。
但楚景玄说:“好。”
他应下虞太后的话,冷然一笑,“朕亦一直盼着早些有子嗣。”
虞太后满意颔首。
虞瑶却因楚景玄这般隐忍不发的态度心口猛然跳一跳。
他从不是驯服的性子,今日答应得如此轻巧,纵然大臣们的谏言有些压力,却到底不是头一回。虞瑶直觉楚景玄在盘算别的什么事,这令她心中惴惴不安。
偏皇帝的心思向来难揣摩。
许多时候,碍着揣摩也是徒劳无用,虞瑶少做这样费心费力的事,这两日她却反复记起这一桩。
皇帝分明不愿和她有孩子却轻易答应撤药……
这是想做什么?要做什么?
钝刀子割肉最是难捱。
未及两日时间,虞瑶少有倍感心烦意乱,难以静下心。
妹妹的性命被拿捏在姑母手上,她纵有千万个不愿,可面前无路可走,唯一的选择是妥协。
她逃无可逃。
何况即便逃过这一次,照样会有下一次。
因而生出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心思。
侍寝未必有孕,后宫那么多妃嫔曾侍寝过,不照样无人有过喜讯吗?
便有孕也不见得能顺顺利利十月怀胎,把孩子生下来。
这中间无数道槛摆在那里。
她甚至想,或许她越主动,楚景玄会越厌恶。
厌恶到不愿忍受,自然不要她侍寝。
虞瑶心知这般想法根本不可取。
却令她不会那么害怕,不会被自我厌弃的情绪团团围住,手足无措。
六月初一如期而至。
虞瑶午憩醒来后,宣执殿的小太监便已经来传话,说楚景玄晚些会摆驾凤鸾宫。她才睡醒,人恹恹的,有些懒怠,木然被流萤和流月扶着去浴间沐浴梳妆。
从浴间出来,外面天将黑未黑。
宫人们正在布膳,而待布膳的宫人们退下,流月将一壶酒放在桌边。
“娘娘,陛下的御辇快要到了。”
流月走上前,压低声音,“一应事宜已安排妥当,祝愿娘娘一举得子。”
虞瑶沉默从正殿内出来,帝王仪仗越来越近。
须臾,御辇停在凤鸾宫正殿外,虞瑶带着宫人迎上去福身行礼。
从御辇上下来的楚景玄看一眼面前的人,免礼之后,径自入得殿内。
宫人们在廊下住步,虞瑶独自随楚景玄入内。
“陛下可曾用晚膳?”这些年要在人前摆出温顺的样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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