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嬷嬷是这样交代的。
如今她长大了,也将要做娘亲的人了,却与从前的自己做着一模一样事情。
只是幼时她不晓得怕,不知生死是何物,如今却是怕得浑身都抖,生怕一眨眼,她阿娘便不在了。
但清嘉精神终究不好,大约黄昏时分,趴在床边昏了过去,听雪最怕她出事,当即叫人将她抬至厢房休息,又在明大夫的授意下灌了参汤。
清嘉便是睡梦中,也总不得安宁,梦中张牙舞爪皆是孟其珊生产大出血濒临死亡的景象,又与孟氏落水后面色发苍的模样重叠,有黑白无常在她床前勾魂摄魄,眼见着孟氏魂归地府,在炼狱中沉沦,清嘉哀求哭叫着,鼻端萦绕着炼狱中滚起的浓烟与火气。
她被呛得直咳嗽,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却发现自己竟真切地处在一片火海之中。
第63章
夜色浓黑静谧,厢房内火线却蔓延,窗边的连枝灯倾倒在地,将纱帐点燃,夜风一吹,明灭的火种也向室内飘洒,落在书卷、床帐上,星火斑斑。
连锦被的边角都被火侵染,快速蜿蜒生长,若非她被烟气熏醒,只怕裹着被子能被活活烧死。
约莫火势才起不久,尚未连成一片,但猛火如流,有愈演愈烈之势,房梁上都窜起火来,蔓延极快的。
得尽快将火势扑灭,否则这宅子都保不住了。
但厢房内只有燃烧时发出的吱吱声,她孤身而立,再无旁人,听雪观潮也不在。
人呢?怎么就她一个?
清嘉心中纵有迷惑,也无暇再思,焦炙地抓过枕巾,用茶水打湿,捂在口鼻,好隔绝烟气,她绕过流火,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赶。
幸而这厢房比不得国公府的房间宽阔,十来步脚程也赶至房前,她激动地推门,顶上却传来轰声闷响,竟是房梁被烧得松脱,直直坠了下来。
清嘉只能向后退去,足下生生一转,竟是站立不稳,就要向后仰倒。
张臂向后一撑,想要稍稍减缓冲击,但火势已然汹涌,身后的地毯也滚起了火,她掌心便径直滚入火堆中,烫得皮肉都发焦。
清嘉忍住撕扯滚烫的痛感,稍稍挪腾开身子,避开火势,但稍一动弹,腹下却胀痛不已,仿佛胎儿受了惊吓,迫不及待地要赶出来。
她手疼、肚子也疼,不受控地流出眼泪来,又被猛火蒸干,她难受地咳嗽几声,浑身上下已无几分力气,只能绝望且无助地盯着门扉上高挂的风铃——被热浪熏得叮咚作响。
咫尺之隔,她却离不开火海。
总不能活生生烧死,她一边蓄力,一边打量四周环境,如今门口被封,只有对着回廊的窗口勉强未受火力侵袭,终于听见风火纠缠声中,传来一道呼喊:“小姐!”
是听雪。
火光下,听雪一张惊魂不定的脸映出诡谲的红,她怕得发抖,高声嚷道:“走水了!来人!快来人!”
清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。
听雪无武功在身,是越不过门口汹涌的火舌的,只能是跳窗,她指着窗户,向外嘶吼道:“来廊下接着我!”
然后便踉跄着往窗下赶去。
她们二人还有些默契,听雪擦了一把眼泪,拔腿跑开,清嘉推开窗扉时,听雪半个身子已探了进来。
但清嘉如今身子已经很沉,且一双手先被滚茶泼过,方才更被着火的房梁灼得皮开肉绽,如今碰一下都疼,莫说是将沉重
</p>
</p> 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