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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行人入了包厢,还算宽敞,墙上挂着琴、笙等乐器,很是风雅,清嘉想,不知道的还以为去了乐坊呢。

包厢视野开阔,临河的一侧皆修成窗户,足半人高的窗户,大大敞着,正对着一艘摇摇晃晃的宝船。

他们坐定之后,点过了酒水小食,才有歌女缓步上船,她们穿着统一制式的衣裳,银红洒金衫儿,云鬓高挽,别着翠蓝色的宫花,一派花团锦簇。

因为距离稍远,清嘉并不能将她们的面容看得真切。

只能透过飘渺的灯光,能看见她们身形皆瘦,伶仃的一片,清嘉都疑心,猎猎的风一吹,能将她们卷入碧带河中。

歌声婉转柔媚,幽幽地划过水面,或娇啼,或低吟,再落在人心上时,能叫人骨头都酥了。

众人安静听曲时,孙文茵突然扣了扣桌面,道:“我记得婆婆曾夸过表妹,一手琵琶抚得出神入化,不知比这几位歌女如何?”

清嘉表情倏然一凛,孙文茵话里话外的鄙夷之色甚明,是将她与风月女子作比。

孟家这一辈,只有孟君皓一个宝贝疙瘩,所以舅舅为了培养他,花了极大心力。

君子六艺,礼乐御数书射,每样都请了名家教习,孟君皓的师傅,是号称“江南第一手”的王月湄,故此清嘉沾了孟君皓的光,也学了一身好本事。

但在江南,高门世族皆以抚琴弄筝为雅,至于琵琶,那都是下九流的玩意儿,是梨园欢场的倌人乐妓狎弄的小玩意,难登大雅之堂。

清嘉原来也不会,后来阴差阳错,被掳到了兰香班,才接触到琵琶。

何故落入兰香班,又全是孙文茵婆婆、她舅母王氏的手笔,所以孙文茵才说,是王氏介绍自己一手琵琶功夫。

清嘉如今再想,孙文茵对自己的敌意,有大半来源于王氏。

孟君皓听得妻子的无理要求,已然沉下脸色:“文茵,不要胡闹。”

宋星然正在饮酒,他施施然咽下一口,眯了眯眼,眸光一凛,冷然而笑:“我听闻表嫂舞姿冠绝江南,不若与那小倌人换了衣裳,也去那宝船上舞一舞,好叫咱们夫妻两开开眼。”

孙文茵羞恼极了,怒气翻腾,但宋星然早没了原来温雅客气的姿态,阴森森地笑着,气场诡异而巍峨,便只敢眨了眨眼,咬牙道:“你……你无耻!”

宋星然张口就来,将孙文茵形容得仿佛艳绝江南的头牌花魁一般,清嘉原先有些恼怒,又被他逗得发笑。

论嘴皮子这块,宋阁老从来不输的。

宋星然捏了捏清嘉手背,哂笑一声,连眼神都吝啬给孙文茵,又仰头喝了口酒。

孟君皓尴尬无奈,已然站了起来,弯腰拱手,与清嘉夫妻道歉:“文茵多有失礼,我与表妹妹夫道歉。”

宋星然哼声,仰头又喝了口酒,他眸光飘远,落在逶迤荡漾的水面上,乌浓眼底晦暗不明。

似乎将孟君皓当作不存在的水风云雾。

他已极不耐烦。

阖京的勋贵,乃至金銮殿上的皇帝,哪个不给他几分薄面,又有哪个敢蹬鼻子上脸,敢在他面前欺负清嘉。

他还能坐着,只看在清嘉面子上罢了。

清嘉也为难。

孟君皓是她恩人,他妻子使些小性子,自己也能忍受,但孙文茵几次三番出言羞辱,便是泥巴人,也有几分火气。

但孟君皓难堪,她见了,心里也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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