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皱着眉,透出一股子怯然之态。
女孩儿弯着纤细的脖子,柔软的乌发自瘦削的肩角倾斜而下,她半张脸都笼罩在阴翳中,显得下颔尖尖一点,秀气可怜。
宋星然想,她也许不自在。
于是将手边的银丝卷推到清嘉眼下。
清嘉垂目思考,眼前忽地多了一碟银丝卷,有道低沉的嗓音自头顶传来:“不必拘束。”
怔怔望去,宋星然眼瞳明润温柔,嘴角微微上翘,他点了点那盘炸得酥脆的卷物:“是扬州大厨做的点心,尝一尝。”
嚯。
突然变得好贴心呐。
自己这些天的示好倒是没有白费,这颗花花肠子颇多的臭石头终于叫她捂热了几分。
当下控制表情,微微而笑,三分惊讶,五分惊喜,还有两份羞怯之意,她伸手去拿时候,余光瞥见那琴娘眼神复杂地凝视着她与宋星然,流露出爱而不得、伤心自怜的神态。
清嘉心下更是笃定,这位琴娘必定与宋星然有牵扯。
还是感情纠纷。
她一道默默咽下银丝卷,一道忍不住想,好在自己只是图宋星然的权势地位,不图感情,并不介意他心系何人,也不介意他这些斩不断礼还乱的风流债。
但从前,只是听旁人说,宋星然风评不好,生性风流,但今夜却是直观感受。
如此想来,清嘉觉得他那双天生糅杂情意,似勾魂摄魄的桃花眼,有些碍眼。
不似一旁的谢云嵩,气质清正,温润秉直,看上去就要比宋星然……宜家宜室许多。
她脑中灵光乍闪,终于想起,谢云嵩是何许人也。
他曾在扬州当过三年通判,遂讶然道:“谢大人,我曾见过您的。”
宋星然眉心一拧:这话怎么似曾相识?
她怎么对哪个男子都这般说?
但此次清嘉并非胡诌,谢云嵩在扬州当了三年父母官,廉吏善政,是人人称颂的好官,如今扬州城白鹭书院的牌匾,还是谢云嵩亲手所提。
清许更是不止一次说过,谢云嵩是他的读书、为人、处事的榜样。
但谢云嵩调任后,清许对他的念叨少了许多,故此清嘉的印象有些模糊了。
清嘉眸中浮现出由衷的热切:“您曾在扬州呆过三年,或许咱们曾经见过。”
谢云嵩讶然:“姑娘是扬州人士?”
话匣子便由此扯开,二人东一句西一句,侃侃而谈,很是热闹。
偏聊的是扬州城那点芝麻大的地方发生的事,宋星然一句也搭不上话,眼神若有似无地瞟向他们,又怕极了被人发现似的,素来波澜不惊的面上,似浮现了少许惊慌与打量。
他默默地饮了口酒,思忖着放天灯的时辰快到了,小声地、试探地,唤了一句“清嘉”,却又被淹没在二人的谈论声中。
宋星然顿觉郁卒。
提着酒壶又灌了一口苦酒,微凉的酒液滚入喉咙,又将他呛住,宋小阁老颇有凤仪地压低声音咳嗽,不愿让旁人发觉。
但异样仍被一旁的李炎捕捉,他碰了碰额角,唇角扯出个满含兴味的笑:“扑哧。”
这声满含调侃与讽刺的笑声,又被宋蔚然响亮的声音遮盖。
小姑娘眸光发亮,蹦蹦跳跳地指着窗外道:“天灯升起来了!”
洪浑的钟声一起,漫天的灯火便随风扶摇而起,将天幕衬得璀璨似银河。
传说对天灯许愿,便能愿景成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