该怎么帮翟蓝?
借他学费,借他生活费,再花几年时间等他念完书,找到工作,一点一点的还清?
游真觉得无所谓。
但翟蓝不可以,他喜欢游真,这让他更加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游真对“朋友”的好。哪怕哪天美梦成现实和游真在一起了,他也不想物质上亏欠谁。
“对你而言确实是举手之劳。”少年固执地说,“对我呢?”
墙上有时钟,秒针转动每一下都是一声清脆的光阴流逝的警醒。
“你不能无条件对我好,没这个义务。”翟蓝说,颓废地低下了头,“我没那么惨,还剩下许多资本可以荒废一段时间,甚至我和很多人相比已经很优越了。但我背后是空的,不敢想,随时会塌。”
游真游真站在原地没动,如同一尊俊美的雕塑失去了感情。手脚无力,他极少像现在这样仿佛做什么都不对。
“为什么不能无条件对你好?”
“我接住你啊。”
游真说不出口。
他凭什么去接住翟蓝呢?
凭他没有想好退路就打算承担一个人的未来?
两相对视,游真最终叹了口气,第一次装着无言以对的落差转身走了。
玻璃杯里冰块融化,在木质茶几的表面留下一摊难堪的水痕。
初夏热得压抑,翟蓝和游真那天不欢而散。
他回到家后舌根还被没加糖的柠檬千层中那阵苦涩占满,刷牙,漱口,都没办法完全消除。翟蓝睡了一觉,第二天醒来后发现没有收到游真的“晚安”。
连续几十天的默契突然断裂,他想,游真肯定觉得自己没事找事。
说不清,“期待游真做点什么”和“不想被他当成责任”的两种念头同时占据翟蓝,把他拽着往完全相反的方向撕扯。尚且幼稚的那一面想要依靠游真,过分的理智又时刻警醒他说“你不能”。
但翟蓝知道他让游真伤心了。
他度过难以入眠的夜晚,游真说了那么多心里话,大概不会比他好过。
翌日早起,坐最早班地铁回学校赶着上课。进入复习周,翟蓝的出勤率已经没人在乎,点名册里根本没有他,他执着地去,只为了找点事做。
然后发现转移注意力没有用,他还是得面对,所以放学后又坐40分钟地铁从校区回到芳草路。不用换乘,8号线直达,翟蓝掐着自己走到“假日”门口,进去前深呼吸几次,为对游真道歉打好腹稿。
“昨天不应该说那些话。”
“但你真的真的可以放心,我一定照顾好自己。”
是不是就好听很多了?
什么都思考妥当,翟蓝推门而入,惟独没料到店里空荡荡的,游真不在。
“找老板?”小雨不知道他们昨天闹了不愉快,把新做好的慕斯蛋糕放进冰柜,语气轻松愉快,“他去央金姐的店里了——”
芳草路南段12号。
名字叫做Lonestar,说是中古物品的买手店,也做寄售和展示。
用游真以前的话形容,“看着不太赚钱。”
步行抵达,用时不超过十分钟。夏天开始升温,没有风,闷热空气紧贴皮肤,翟蓝感觉好像有无数只手拽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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