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直都不肯承认自己内心的想法,因为对一个商人来说,感情用事就意味着失败。那么现在,她认输了,那些将要入骨的思念翻涌上来,她认输。
顾听涛看着顾清影,两行泪实打实挂她在脸上,心里被揪起来的一阵痛。
他一个大男人,何况是对亲妹妹,最看不得顾清影这样。
于是转身就要走:“那我去把她接回来。”
“别!”顾清影几乎是哀求,“你不要去找她,我现在不能见她!”
只有提到那小青蛇的时候,顾清影眼眸里才算有两分光彩。亲手把人送走,把光掐灭,她也真做的出来。
“三妹,你到底振作一些!”
“二姐……”顾清影伸手抓住床沿,这两日病痛让她更消瘦一些,青筋骨节愈发鲜明了。
不知是冷还是病,她打着颤,问:“明河,她是不是被打死的?”
顾听涛很冷静:“你现在不适合谈这些,等你病好了再说。”
“你告诉我……”顾清影执着说,“当年是不是还有……她的孩子……”
“你听到的都只是片面,等退下烧,我一件不落地告诉你。”
顾听涛不对她说谎话,这是变相的默认。
三小姐手上忽然失了力道,整个人靠倒下去,木床头磕着后脑。
“你从前说过的……只要我准备好了听,你便会告诉我……你说罢,我能听了。”
倘若一个病怏怏躺着的人说,她能承受风浪了,没人会信。
可此情此景,说的人是顾清影,听的人是顾听涛,亲兄妹,一个敢说,一个敢信。
顾听涛缄默片刻,看她是认真的,心底想着,这兴许是个转折。
“你走后第二年,明河一直状况不好,有时失魂落魄,有时又疯疯癫癫的,她尚未出阁,老爷子觉得传出去有失顾家声誉,所以明河的日子很不好过……”
顾有林这一代人,是刻板思想锤炼敲打出来的,眼睛里容不得尘沙,三纲五常四书五经,顾清影打心底也惊异,世上当真有这般冥顽不灵、无法接受一丁点新思想的人。
“向远是什么人,你瞧向兴便能知道,只是他比向兴懂得收敛,不落人把柄。我也说不准是什么时候,他盯上了明河,派人查她,查出一桩陈年旧事来……”
顾明河是顾有林偶尔一次放浪形骸,在外头和人生的孩子,那女人靠接客为生,孩子是早有的,只是顾有林那时迂腐好骗,很容易给她赎了身,把孩子养大。
多年后,向远稍一威逼,那女人就全盘托出了。
至于被顾清影处置的何叙,是当年给顾有林报信的人。
“老爷子想息事宁人,就……暗许了向远的动作,加上向顾两家的来往交情,明河只是牺牲品。三妹,明河她……”
顾清影深吸了口气:“你继续说。”
“……她不是自愿的,从始到终。明河有了孩子,性情更是大变,言辞间毫无顾及。最初宅子里的下人可怜她,但人的悲悯都是有限度的,疯闹了不多久,都希望宅子里清净些,不必有这个人了。加上那时向远刻意把我调出去,我托人看顾二妹,都无济于事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