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哪里疼吗?”
顾玥无奈叹息了下,告了声失礼,朝宁绮岚靠近了些。
她眯着杏眸细细打量了片刻,兀地察觉到了姑娘嘴角异样的血色,下意识蹙了蹙眉,探出指尖去捏住宁绮岚的下颚将她的脸抬起来了些,目光微微一凝。
“怎么出血了?”
顾玥弯下腰,她的动作不觉用了些力,指腹轻柔划过宁绮岚的唇角,带出了一道血痕,衬着宁绮岚此时这张微白的脸,倒是颇为触目。
女人有些怔然地注视着姑娘唇边的血迹,喉中又开始隐隐不适作痒,有什么泛着腥味的东西正往上翻涌。
她不动声色地将之咽下,默然取出自己的帕子为宁绮岚认真擦拭干净。手指轻轻一掐,就叫这总是与她作对的姑娘吃痛地被迫张开了嘴,让她看清楚了里边被咬出深深痕迹的舌尖。
床上的小皇帝仍旧含着迷蒙的水雾,像是个不会说话的人偶一般愣愣地盯着她。顾玥的手背上砸落了几滴泪珠,尚且散着温热之气,将她本如冰湖般平静的心头又拨出了点点涟漪。
她没有询问宁绮岚为何要咬舌,只是安静地看着床上的人,目光在新帝的身上扫过了一遍又一遍,兀然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。
宁绮岚的目光呆呆地停留在她微弯的唇瓣上,凤眸中划过些许亮色,也有些僵硬地努力地露出一抹笑容来,喉中拼命地挤着声音,想要与自己的玥姨示好,急切地想将那封信的存在告诉顾玥。
她为女人这点如今难得对自己展露的笑意而欢喜,躯体中凝滞着的血液也因此而沸腾。
可就在下一瞬,从顾玥唇中吐露的两句话,却字字都似利刃,瞬间割裂开她的心尖,在上面落下道道刻骨的痕迹,令宁绮岚如至冰窟。
她的玥姨就如一个最普通的长辈,竟有些欣慰地看着她,轻声说着:
“陛下确实也到婚配的年纪,可以开始挑选适龄的公子和小姐了。”
“后宫中多纳几个,也方便照顾您的起居。”
床上的姑娘有些茫然地抬头望着她,像是一时间听不太清楚她的话。
什么叫多纳几个?
纳谁?
谁纳?
滚落至下颚的水珠微微泛凉,骤然滴落,将宁绮岚猛然惊醒。
她此刻的意识就像是被割成了两半,一半清醒,一半已被拖入深渊。纵然她心中再多的恼怒和委屈,那半片意识也只能勉强操控着她的躯体,让她死死抓着顾玥的手,不住地使劲地摇着头,凤眸中溢满了乞求之色。
“……玥……姨……”
许是心下酸痛太甚,竟让她得以吐露两个盘旋于喉中已久的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