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思尔,”他说,“你母亲她……她这些日子还好吗?”
老实说,挺好的。
山上的空气分外清新,没有凡尘俗事的打搅,却有规律的作息,舒心的环境让母亲看起来好像脱离了凡胎,冰冻了年岁。
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,她依旧是新苑小区客厅里合照上的她,笑容恬淡,岁月静好,眼角的鱼尾纹都不曾多出一道。
这些话宋晏已经跟宋诚说过许多遍,但对方似是得了健忘症一般,反反复复地询问,于是宋晏耐着性子将母亲的生活大体又形容了一遍。
“……天没亮的时候起床,诵经。”
“……饭食很清淡,母亲都是自己动手做,她做的豆腐很好吃。”
“……平时没什么娱乐活动,母亲不喜欢电子产品,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,她喜欢一个人待着,画画,抄书,母亲画的梅花越发有神韵了,噢对了,她还给锦书绣了一只荷包,很好看。”
……
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在宋晏的平淡叙述之中,悄无声息地滑过去,末了,宋诚轻轻叹息,问宋晏下回什么时候去灵妙寺,如果可以的话,他希望宋晏去的时候帮他给尔舒捎带一件礼物。
“……之前有一本书,我跟你母亲找了很多年,一直没能找到,前些日子,机缘巧合之下,我在一个旧书商那里看见了这本书……就是这本,你给她带过去,她愿意留下就留下,不愿意要的话……就算了,你再给我带回来,我替她收着。”
那之后父子俩又聊起了公司管理方面的事务,简单聊聊,便很快带过,大年三十,不谈工作。
关上书房门,宋晏站在门口,听着门缝里倾泻而出的老式曲调,轻轻叹气。
老实说,他不是很明白父亲的感情,思念母亲时,父亲眼中闪动的泪光不似作伪,望向章以云时,父亲眸中的神采也非常逼真,所以,一个人的感情真能做到分裂如斯吗?
如果是这样,那么数十年如一日地爱一个人的自己,岂不就跟怪胎一样?
宋晏想不明白这个问题,他转了转脖子,抬脚往外走去。
二楼除了书房还有宋晏和宋文煊的卧室,宋晏的卧室挨着书房,宋文煊的卧室则又挨着宋晏的卧室。
回到自己卧室,宋晏把此前为了见陈若景特地换上的,好看却不舒适的衣服脱下来,换上柔软保暖又轻巧便捷的服装,再次推开门,走到房门口,他就看见妹妹宋锦书正伸长了脖子,趴在宋文煊的门板上。
宋锦书个子不高,身材瘦小,趴在门板上偷听别人谈话的样子,跟个偷东西的小毛贼没有两样。
宋晏笑了一下,走过去,压着声音,“鬼鬼祟祟干什么呢?”
宋锦书被他吓了一跳,险些叫出声来,反应过来之后她立刻踮起脚,捂住哥哥的嘴巴,说:“嘘!”
屋子里有争吵声,隐隐约约听不太清楚。
“是云姨和二哥。”宋锦书小小声对宋晏说。
在宋晏看来,宋锦书对这对母子的态度是有些奇怪的。
她喜欢章以云,却不愿意跟她太过亲近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