娜娜:“要不……你们俩就这样交流?”
——
自然是不太可能,因为无线电非常非常的不稳定。
在进行到70多公里后,夏千沉通话器里的电流声渐渐远去消失,他知道,这个赛段上从现在开始只有他一个人了。
SS5,200公里,低气压的阴天,没有人帮他踩雨刮器。
幸运的是没有什么树叶枝桠黏在前挡风玻璃,他尚可以看得清前路。
陪着他的只有这辆翼豹,没有人提醒他别分心,也没有人是这条路上的指挥者。
夏千沉骨子里有着中国人对「灵魂」和「传承」的固有观念,虽然理智上他知道,这都是虚幻的,是心理暗示。但有时候心里暗示就是非常强大,比如现在——
爸爸能做到的事,自己也可以。
虽然现实很大概率就像是《哈利波特与阿兹卡班囚徒》里那样,呼神护卫的其实是自己。
但是有那么一瞬间,在那个瞬间里,父亲是真实的,那种信念和勇气,或许比父亲真正站在自己面前还要强大。
夏千沉稳稳地扶着方向盘,山林树木倒退的速度在行车监控画面里已经有了残影,赛事中心正在就夏千沉独自驾驶在连轴开会商议要罚他多长时间。
而他本人,独自驾驶的前提下,超过了早他两分钟发车的前车。
前一晚夏千沉拼命地背路线,没背太熟,弯道太多,但起码不会让自己走错路。这也是钟溯叮嘱的,无论如何不能走错路,因为有些地方赛会拉的赛道范围和当地村民拉的路标相差无几,高速行驶下很容易看错。
一些弯道是硬过的,后视镜早就刮没了,翼豹的大尾翼不翼而飞,夏千沉依然稳着方向盘。
他可是——有个油门就能开回维修站的人!
——
达喀尔拉力赛,马拉松段。
要求车手全天驾驶,无任何补给,不允许休息。
小时候夏千沉看到这里的时候,他并不能明白这个规则。因为他只觉得,开车啊,人坐在车里啊,为什么还需要休息和补给呢。
后来,夏千沉长大了,他了解到那个赛段,是热带沙漠。
再后来,他也知道,自己的爸爸就曾奔驰在那样的地方。
烈烈风中,骄阳当空。
爸爸曾经开着一辆帅气无比的赛车,从巴黎出发,抵达达喀尔,再从达喀尔折回巴黎。
爸爸曾经飞驰在开普敦,在非洲大陆差点遭受恐怖袭击。爸爸也曾停下赛车,用拖车绳把自己的对手从流沙里拉出来。
少年时代在自己心里的那个英雄,会陪着少年很长很长一段时间。
那个英雄他可能是奥特曼,可能是齐天大圣,甚至可以是哆啦A梦。夏千沉心里的英雄可太多了,一个歌单都放不下,但扪心自问,他真正藏在心底的英雄,是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