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总「哟」了一声,表情变化刻意且拙劣,“真不巧了,那小子还在病假呢……”
“联系方式有吗?”钟溯问。
霍总:“哟,人家还在医院躺着呢,你这怕是……”
“刚好去探望一下,我们也刚从医院出来没多久,或许还能交流一下病情。”钟溯打断他,“麻烦了。”
这时候夏千沉也不得不佩服一下钟溯的交涉能力,霍总避重就轻,钟溯四两拨千斤。
霍总说一句你去见了也没用,这事儿到底是你俩理亏,钟溯只带着阴森又礼貌的微笑,说,理亏不亏,判决之前都不能盖棺定论。
赛会嘛,说到底,他也怕公对公地彻查,二人唇枪舌剑过了几招,霍总给了一个电话和名字。
大约是钟溯在他面前的时候多是包容的,温柔的。离开汽联大楼之后夏千沉坐上摩托后座,“我以为我已经够装逼了,他要是再不给个号码我都怕你往他脑门上抡烟灰缸。”
钟溯回头看了他一眼,“我高二以后就不这么干了。”
说这个夏千沉就来劲了,扒拉着钟溯肩膀,“你高二以前都怎么干?”
钟溯叹气,嗡地拧了把油门,摩托往前一窜,夏千沉条件反射迅速抱住他,“靠,不说就不说,就你有油门啊,你才是副驾驶,我甩尾能把你甩……”
收声了。
原想说,我甩尾能把你甩出车窗外面安全带都拉不住你。
然而他好像……前不久才刚刚这么做过。
蓦地,夏千沉扶在摩托油箱的手被很用力地抓了一下。只握了那么一下便松开了,像在宽慰,也像是在安抚他。
三十分钟后,来到A市郊区。
这片市郊和车队仓房的市郊不太一样,车队仓房那里属于工业园区,荒凉程度仅体现在距离公交地铁比较远,外卖寥寥,以及时不时传来铁皮仓房金属膨胀的声音。
可这里郊区的荒凉,体现在墙面剥离掉落,裸露着红砖石,堆着废弃旧家具的窄巷,肉眼可见的灰尘在阳光下翻腾,以及某户人家一楼院子外墙上刷着油漆标语——
生男生女都一样,和,念完初中再打工。
摩托车的钥匙拧掉,熄了火,很快这条街上失去了唯一的现代机械的声音。
两个人摘了头盔站在地上,对视了一眼。
这就是拨出那个电话后,对方给的地址。
夏千沉抬头,橙黄色的夕阳铺在这斑驳的楼外墙,比它残留的油漆颜色更鲜亮,一楼院儿里的老太太背着手,警惕地看着他们,然后进了屋子里。
可能是在新疆呆得太久,时间才刚刚过六点,这时候新疆的天是大亮的,眼下竟有些不适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