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那次他去了,才听了不到十分钟,就拉起外套拉链,挡住下半张脸,只露出鼻尖呼吸,然后睡死过去。
临到散场,还是室友把他叫醒的。
他拍了张人群正在离开的阶梯教室,晚霞透过窗户照进来,落在每个人身上,连发丝都镀了薄薄的光,莫名有点儿孤单。
钟寻在后面写:“要是你跟我一起听,我肯定不会睡着的。”
他翻开相册的第二张明信片,是在不知道哪个冰场的角落,楚听冬像是待在最后一排的边缘,教练在给他们开会,楚听冬偷拍了一张。
明信片背后写着:“想听这个么?”
第三张明信片,他跟几个室友去看新上映的漫威电影,等到晚上电影散场,他在影厅外拍了张海报。
然后跟楚听冬说:“我第一次选的那部电影到底讲了点儿什么啊?你那天看完了吗?”
楚听冬拍了他在酒店投屏放的电影,灯光昏暗,是个僵尸片。
他写道:“不如僵尸片好看。”
……
一百三十七张明信片,他寄出去的每一张都有回信,是楚听冬收到之后就给他写的,钟寻翻到三分之一,眼前已经模糊成一片,完全看不清明信片上的字迹。
他又继续往后翻,最后一页有两张明信片。
最后一张是他已经见过的,楚听冬拍了明尼阿波利斯的夜光云,给他写「我爱你,宁城」的那张。
但倒数第二张,他更加眼熟。
是他三年前在宁城的冰场拍下来的那组冰面裂隙的照片,他拿去参赛,大二上学期出了评审结果,其中三张照片被安排在摄影展展出。
楚听冬是在摄影展上拍的,甚至钟寻还能在陈列照片的墙上看到他手腕的影子。
这张明信片背后楚听冬什么都没写,只画了一对毛茸茸的小狗耳朵。
北京十二月初下了场雪,晚上还有点冷,钟寻睫毛颤了下,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,从白皙清瘦的下巴尖滚落。
他稍微哭了一会儿,脸上就变得冰凉,他很邋遢地拿围巾擦了擦脸上的湿痕,抱着相册去学校外找薛赫,上了车被温暖过头的空调迎面扑来,眼泪莫名其妙流得更加汹涌。
“我操……”薛赫从后视镜里看见,被他吓了一跳,连忙扭过头问,“你怎么了啊弟弟?”
钟寻使劲摇了摇头。
见他不说,薛赫也不敢再问,他就开车带钟寻去他们平常训练的冰场,离钟寻的学校大概还有十五分钟车程,钟寻撇过头一直盯着车窗外。
等到了冰场,钟寻眼皮上的薄红才稍微褪却,他没看到楚听冬,是之前在明尼阿波利斯见过的楚听冬的一个师弟过来带他进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