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亲了亲那个小男孩的脸蛋,然后抱着他上车,很快就驶开,消失在夜幕里。
钟寻低头吃了一口凉掉的牛排,有些胃疼。
他初中的时候,来找付秋曼,见过那个小男孩,当时付秋曼从幼儿园接他到公司,没来得及送他回家,就只能带着他去跟钟寻吃饭。
“乐乐,”付秋曼叫那个小男孩的名字,她望向钟寻,又低下头,温柔地教他,“这是你哥哥,叫哥哥。”
小男孩跟付秋曼长得不是很像,或许更像他父亲。
不像钟寻,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肯定跟付秋曼有血缘关系,相似的眼睛,肤色很白,一样明艳深邃的轮廓。
钟寻以为对方肯定会讨厌他,毕竟换成他的话,肯定不会愿意叫哥哥,不阴阳怪气就不错了,见都没见过,凭什么让他叫。
他有些局促,苍白着一张小脸想要往后躲,却没想到那个男孩只是好奇地看着他,然后很礼貌、奶声奶气地说:“哥哥好。”
钟寻突然就红了脸,攥着单反带子的手指紧紧地蜷住,他都不敢抬起眼睫去看小男孩的那双眼睛。
他觉得他自己就好像路边脏兮兮的小流浪狗,闻起来很臭,从头到脚都是泥水,不仔细看就会被人当成垃圾的那种。
他胆小、嫉妒、愤怒,很容易就歇斯底里,永远做不到这么落落大方。
付秋曼带他们两个去吃饭,一边牵着一个孩子的手,没有冷落钟寻,还哄那个小孩子去陪钟寻玩,钟寻手足无措,一直红着脸使劲低着头。
楚听冬定了家酒店,放下行李,去找钟寻的时候,钟寻正一个人坐在餐厅里,烛光映在他苍白的脸颊上,影子笼在身后,莫名孤零零的。
钟寻嘴里塞了很多食物,腮帮鼓鼓的,噎得他脸颊发酸,眼眶也跟着酸。
“呃……”楚听冬坐在他对面,刚才付秋曼坐着的那个位置,望着他吃东西,等了一分多钟,垂眸轻声说,“如果不想吃的话,我带你去吃别的。”
钟寻使劲摇头,再低下头的时候,眼泪顺着一鼓一鼓的脸颊掉到了瓷盘里。
他脸颊上涂了粉底,挡着淤伤,现在都被眼泪打湿,哭花了,整张脸晕开,看起来很狼狈,还有点搞笑。
钟寻在付秋曼前面是真的很乖巧安静,他小心翼翼地藏着脸颊上褪不完的淤痕,不愿意被付秋曼知道他在学校外不停地惹事,他就是个成绩稀烂的混混,成天被钟仲林训。
这样她就能毫无负担地在一个新的家庭里过得很好。
但是十五岁那年,他要来找付秋曼的前一天,被钟仲林摁住扇了一顿,浑身骨头都差点碎了,脸颊肿得发烂,都是淤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