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冯据说以前是个独立摄影师,曾经独自去过南美洲和非洲旅拍,还拍过极地的永昼永夜,拿了不少奖项。
他开的这家影楼算是宁城比较大的,除了在影楼里给人拍一些婚纱照全家福什么的,也接户外跟私房写真。
钟寻是高一跟着宋一锦他们去夜店的时候认识他的,熟了以后会接一些影楼单子修图,去年开始也偶尔拍写真。
不过他不喜欢拍人,嫌烦,接得很少,只是最近缺钱,才又接单。
“别废话了。”钟寻拧起眉,感觉他再说一句就马上要吐。
等开车绕过山道,在温泉酒店门口停下,钟寻才扔掉吃剩的饭团,挎好单反,又拿了台拍立得下车。
跟着廖冯一抬起头,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更是瞬间冷下去。
他五官轮廓很深,有些媲美混血的特质,那双眼睛尤其深邃,冷着脸的时候再漂亮也不会让人觉得柔和,骨子里刻着不驯,像微微弓起背脊浑身戒备的小雪豹。
过来的是一对中年夫妻,都四五十岁的样子,见到钟寻就愣在了原地。
“廖老板,这就是你说的摄影师?”那个大叔尤其激动,脸色一瞬变黑。
他瞪着眼打量钟寻,破破烂烂的牛仔裤,从破洞里露出来的布满淤青的雪白膝盖,挂着乱七八糟链子的T恤,还有凌乱扎起的头发,单边耳钉,下颌、脸颊、颧骨上红肿淤紫的伤,最后对上那双让他浑身难受的眼睛。
“是……”廖冯茫然,不清楚怎么回事,他张嘴正想解释,又被打断。
“我们摆摊卖货也不容易,辛辛苦苦攒的钱,”大叔耷拉下面孔,眉头也皱紧,连多看一眼钟寻都觉得添堵,扭头憋着火跟廖冯讨说法,“难得出来拍个结婚纪念照,你就找这种小流氓唬弄我?他能拍什么东西?”
他说着忍不住啐了一口,低声咒骂,“谁不知道老钟跟他妈怎么离的婚,老子拍的可是结婚纪念照,找他过来晦不晦气?”
他妻子在旁边拉了下他的手肘,但是盯着钟寻,不免有些嫌恶地抿紧了嘴唇。
宁城没什么值得一逛的景点,放假顶多来爬一下郊区的山,廖冯的影楼又在一中附近,所以碰到熟人也不算很意外。
钟寻表情不变,他往后一靠,坐在引擎盖上,手指尖把玩着那台拍立得,额发垂下来挡住了一点眼睛。
昨晚熬夜,眼尾还有些泛红,挑起的弧度格外艳丽。
“不拍就滚。”钟寻懒得废话。
“你就这么跟长辈说话?!”大叔被堵得心脏都有点疼,顿时发怒,好歹他跟钟仲林曾经一个单位上班的,钟寻也该管他叫一声叔叔,“你在外面搞这些鬼混骗钱的事情,你爸知道吗?怎么一点家教都没有?!”
温泉酒店这边人流量挺大的,许多人不明所以地停下来围观。
钟寻有点烦了,他边听,边举起相机,对着他们咔嚓拍了一张,很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