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听冬本来不疼,被他这嗓门吼得感觉要脑震荡了,有点无语,又有点想笑,握住钟寻的手腕,让他坐好,提醒道:“小心跑针。”
“哎呀,大晚上的喊什么?”值班医生插着兜说,“就稍微破了一点,过几天就能好。”
“不会破相吧?”钟寻还是满脸担忧。
“不至于。”医生说。
钟寻仍然不放心,指尖凑过去想碰一碰,又不太敢,头发不服帖地翘着,微微撅了一点唇珠,眼睛睁得很圆,盯着楚听冬看。
楚听冬屈起指节,刮了下他脸蛋,很轻的一下,然后拿手背贴住他脑门,还是有点热,但不像之前那么滚烫。
“还冷不冷?”楚听冬低声问他。
钟寻乖乖摇头。
医生又回了值班室,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,谁都没说话。
钟寻浑身都疼,头疼嗓子疼,腿疼胳膊疼,支棱起来自己坐一会儿,又忍不住挪挪屁股,歪过去蔫头耷脑地靠住楚听冬。
楚听冬也沉默着,不知道还能说什么。
就这么个小破城市,派出所的警察,还有学校旁边诊所的大夫都认得钟寻,他想不出钟寻到底是跟人打了多少场架。
“你可真是个傻逼,”钟寻想憋又没憋住,小声槽他,“什么事儿你都敢管啊?”
楚听冬的确是头一次这么失控地跟人动手。
他垂眸盯着自己掌心的纱布,伤口撕裂,阵阵刺痛,眼前一帧一帧晃过的却都是同一双眼眸,明亮的、害臊的、湿透泛红的,淌着泪,甚至是怨愤的、憎恨的。
他攥着钟寻的指尖,摩挲那柔软的指肚,心脏又沉又响地跟着跳动,震耳欲聋。
“黑疤脸上那道疤,是我打的。”钟寻突然跟他说。
楚听冬抬了下头,将他冰凉的手塞在毯子底下,“听说过。”
“谁跟你说的?”钟寻挑了下眉,“王庞?”
“嗯。”
楚听冬记得是他刚转学过来的时候,去网咖那次,往宿舍走的路上王庞告诉他的,但他当时没信。
“你是不是不信啊?”钟寻下巴颏搭在他肩头,抬起眼睫。
楚听冬没说话,盯着他还泛红的眼尾。
“是真的。”钟寻小声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