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角一热,许寄蓦地摸上了他的眼睛,黎听下意识闭眼,话音也断了。
“你怎么总是要哭?”许寄摁压着黎听的眼皮,感受到指腹下的眼珠子在颤。
“说了不会哭……我只是眼睛容易红。”黎听仰着脸,嘴唇微张,没有不让碰,这个姿势,像是在告诉别人,怎么弄都可以。
他其实想对许寄说:“都是被你惯的,你要负责。”在没有遇到后者之前,他哪有那么多愁善感,因为不会有人帮他出头,不会有人关心他,也不会有人为他让步。
“我不要在这里住多一天,”许寄松开手,“你想就明天和我去酒店,不想你就自己待在这。”
黎听:“刚刚是我没控制好情绪,如果你不想待———”
许寄打断:“那我真的走了?”
黎听又猛地安静下来。
许寄笑了,轻轻拍了下对方的嘴,“做不到就不要讲,决定了的事不要再说。”
他既来之则安之,越过黎听,自然而然地放倒行李箱,拉到一半拉链的时候,他的腰忽然被揽住了。
黎听从背后抱着他,像只大树袋熊,不说话也不动,就安安静静的,侧脸贴在他的后背上。
许寄也没有管,自顾自地收拾东西,直到他腿都要蹲麻了,才不得不用手肘小力拐了下身后的人,“抱够了没?腿麻了。”
黎听闭着眼,脸上的肉都被挤压得轻微变了形,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:“嗯,看电影吗。”
“可以,”许寄说,“看吧。”
说得颇有种都依你的气势。
原本想象中的、失去的事情都可以一一实现,黎听一时之间被宠得昏了头,恃宠而骄、歪曲事实道:“那反正都要留下来的干嘛说走……饭不添,叉烧也不吃,还给我摆脸色。”
许寄淡淡地晲了他一眼。
黎听后颈皮的毛竖起,理智又回来了,立刻噤了声,“我去炸爆米花。”
客厅装了个投影仪,电影直接投射到白墙上,许寄手里捧着一桶黎听刚弄出来的爆米花,上面糖浆裹得很多且均匀,比外面的不要好吃太多。
黎听选的电影竟然是一部国外的丧尸片,意外地对许寄胃口。
关了灯,四周昏暗,只余投屏的白光反射照亮两张极好看的脸,他们坐在洗得发白的布艺沙发上,肩膀贴着肩膀,四条长腿放松地伸直,搭在搬过来的小沙发凳上。
许寄看着溅到屏幕上的血迹和支离破碎的人体,吃爆米花吃得津津有味。
黎听有些木然,虽然他知道99.9999%的几率许寄不会怕这个,但仍然存着一丝侥幸心理,万一呢?都说上帝给你开了一扇门,总要堵上一个老鼠洞,许寄总不能什么都不怕,万一就是这个反差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