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茵从后视镜里看到苏格的神色不好，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，她笑意盈盈地问她一楼摄影棚在哪里。

从来没有因为商业决策内疚过的原茵第一次感受到这种陌生的情绪，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，这还是个孝顺的孩子，赚钱还记得给家里人。

把苏格送回公寓后，原茵就开车走了，半点没提之前欠的那顿饭。

苏格有气无力地回到自己的小窝，先去厨房洗了洗手，然后把在楼下便利店买的袋装的老坛酸菜牛肉面扯开，找出电磁炉，架上一口小奶锅，接好小半锅水，就开始煮泡面。有钱的时候不知道花销贵，没钱了才发现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用钱，连泡面都这么贵。

面泡好之后，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酸菜的味道，那滋味，的确酸爽，苏格一边开窗通风，一边打开手机通讯录，找到“妈妈”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按下了拨通键。

“喂，茹茹啊。”

茹茹是这个身体的小名。电话里的声音和苏格想象中的尖酸刻薄不同，苏格觉得这么能坑女儿的，一定是个非常冷漠非常自私的人，可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却很苍老，也很温暖。

苏格不知道她们以前的相处模式，只能闷闷答道：“是我。”

老太太年纪大了，又独身一人，虽然有个儿子，但和没有是没什么区别的，女儿也不在身边。

“你在那边工作怎么样呀，住的地方好不好？怎么这么久都没有给家里打电话……”

老太太絮絮叨叨说了许多，全是关于她的，苏格虽然有些感动，但是还是没有忘记今天的目的，陪着聊了半天，最后临挂的电话的时候终于把卡拿回来的话说了出来。

“你哥哥要被人剁指头的……”老太太听这话，语气里哽咽起来，“茹茹，你不能看着你哥哥被人打啊，你就这一个哥哥……”

这种哥哥有和没有有什么区别？苏格总算是懂了，老太太当然疼她，但是更疼那个嗜赌成性的儿子。

苏格心里憋屈，想到原来的苏格，也一定是受不了，宁可离开母亲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当小模特，也不愿意对着他们。

“妈，我不在我哥身边，您替我转告他，我以后，每个月只会给他打一万块，多的没有，除非把我卖了吧，要是他敢再欠钱，我就去报警，然后把卡挂失，他爱被人剁手指就剁手指，手上十个不够还有脚趾呢，二十个够他欠个几年的。”

从来不爱说话的女儿突然像放鞭炮似得说了那么多话，老太太一时反应不过来还颤颤巍巍地想说“可是……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