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照很少出宫,倒是元祥,因经常忙里忙外的替她做事,对于宫外要熟悉的多,更别提还有住在宫外的常东岭与何元盛跟随在侧。
元祥找了个酒楼做歇脚点,使银子定了午膳,又把马车拴好,出去寻人,见姜照蹲在一个地摊前与摊主聊天儿,常何二人一左一右站在后头,倒是守卫周全。
他凑上去,正听到姜照问道:“您没去报官吗?”
地摊主人是个穿布衣的老者,须发皆白,少说也已年过花甲了,听了姜照问话,叹息道:“报官?你岂不知官官相护,天下乌鸦一般黑,又有几人是真心为百姓谋福祉的?”
姜照眉心微蹙,又听那老者道:“我观郎君衣着打扮,应是出身富贵之家,若郎君真有慈悲之心,还望坚守本志,莫要同流合污啊。”
“老人家放心,您的话我记住了。”姜照低声应下,伸手捡起了他摊位上一样东西。
老者卖的都是一些小物件,瓷杯陶罐,一些劣质漆器,还有分不清成效的膏药贴。
姜照拿起的是个铜锭子,形状奇怪,上面有些黑色泥垢,看起来像个做失败又胡乱熔起的手把件,不知怎的也被老者放到了摊子上。
“元祥,付钱。”
姜照站起身,抬眼看向元祥,吩咐了一句。
老者却道:“那是我在路上捡到的破烂玩意儿,随手放在了这儿,本就不值什么钱,郎君若是看得上,就拿去玩儿了便是。”
姜照伸手去接过了元祥掏出的钱袋子,一边从里面随意捏了块碎银子出来,一边笑道:“多谢老人家,但您是卖家,我为买家,以钱易物天经地义,便不承您的情了。”
她把银子放在摊位上,又把钱袋扔回给元祥,也不管老者呼唤,转身就走远了。
谢锦反应最快,紧跟在她后面随着向前走了一阵儿,才又加快步子贴了过去,伸手捞住了她的袖角。
姜照本来面沉如水,扭头看见是她,便下意识放柔神色,温声问道:“怎么了?可是相中了什么东西,我去让元祥买下来。”
谢锦摇摇头,仍然捏着她的袖口不放,反问道:“你生气了?”
姜照低眉不语,谢锦一面与她并肩往前走,一面道:“京城是天子脚下,却有人敢自恃身份地位随意圈地,欺侮百姓,你的确应该生气。”
本以为她是要出言相劝,却不曾想她是这样的态度,姜照不禁有些讶然。
“天子富有四海,高坐庙堂,御览九州,可万里江山何止四方宫阙,天下正义又何止一封奏折,你看不到的东西太多了,但这并非你的本意,更非你的过错。”
女子嗓音温润,如涓涓细流,逐渐流淌过姜照内心最为柔软的地方。
她知道谢锦是在宽慰她,心下如同燃了一丛火,看向她的目光也带了几分灼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