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说,你放心,我惜命的紧,你还是专心摘花吧,不好看的花儿,我可不要。
辰宇这才在万般叮嘱下入了花丛。见他不时回头又不敢远走,那神情与动作,和在自在谷时那个采花送我的白色身影有些重叠。
许是阳光有些烈,我看的有些不真切,却又喜欢上了那朦胧。
那时候,我多希望,阿错就在这里。
或许,这样我就有理由扑在她怀中,大哭一场。或许,难过也只是瞬息,并不会笼罩我太久。
或许,她会安慰我说,别怕,你还有我。
可命运,并不在我手中把握。就像是,从来没有在我手中过。
我以为,我的余生是我的选择,如同江河中的一叶扁舟,漂泊是我对宿命的反抗,而今我才明了,漂泊后的散落,才是我的宿命。
而给我最后一击的人,却是那个生我之人,那个容不得我反抗之人。
起初,只是隐约,我并不清楚那原委,想要知道实情,却又害怕知道了实情。
后来,我痛恨我的直觉。它,没有骗我。或许,是它早已洞察了一切,只是没有告诉我。
那一日,当我抱着那束花和辰宇往回走时,小舅已在半道等候。
我说,小舅,你看这花,好看吗?
小舅说,好看,和长欢一样好看。
而后,小舅没有说话,只是接过辰宇的工作,推过了轮椅慢慢往回走。
吱吱扭扭,只有木轮压在红砖地上的声响,打破这尴尬的寂静。我看不到身后人的目光,却能感觉到那颗心的纷乱和不甘,如同千丝万缕乱纠在了一处。
直到快到南院院门时,小舅才低声说,他不会让我有事,不管是谁,不管是为了什么。
我说,好。
可我知道,若是母亲想做的,小舅想拦,也定是拦不住的。
回到南院,谢白棠依旧熟睡未醒,我便让蓉姑姑推我进了西间。我想等她醒了,第一眼见到的,便是这束鲜花,还有我。
蓉姑姑没反对,只是揉了揉我的头,说不枉夫人疼我一场。
可我却知,这份恩情,起始于愧疚,燃烧于仇恨,重生于爱怜,也终究要沉寂于我的落荒而逃。
终究,是我亏欠了她太多。
可我,也曾想用余生尽孝为报。
我深知,一切,终究不会如我所愿。若真是如此,至少在宣判到来之前,我还想多流连一丝那温存。
那一日,谢白棠在床榻安睡,我静静看着她,直至日上南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