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两百岁时,我虽与母亲住在一处,但她因为病痛很少看管我,我也因年幼,多数时间都沉睡着,三百岁,我凭着女蜗后人的天赋修成人身,父亲便将我带走了,我以为的美好开始,实际是一步一步,走进噩梦。
“站直了,剑举起来!”
“你今日这个招式练不好就不准吃饭。”
“谁允许你睡觉了?剑法练完了么?都记住了吗?”
父亲亲自教我,我的动作出一点差错,或者遗漏了某个招式,他便拿着他手上的木剑狠狠打在我的手上,直到木剑断裂。
我不惧怕他罚我,我与他有一个共同的心愿,那就是强大起来。所以我做不好被罚的时候我不怪他。
但我痛恨他说的那句话,“同你母亲一个样子,废物,你到底还是个女子!”
那句话很刺耳,夜夜响在我的耳边,他视女子为软弱的化身,不屑一顾,我不想成为他眼中那样的女子。
于是除了加倍努力之外,我还拒绝所有关于女子的一切,我穿男装,故意粗着嗓音说话,故意回避任何女性气质,我装作粗枝大叶,学讲粗话,我才不要做女子,我在心里告诉自己。
四百岁……
我的法力已经与七百岁的哥哥不相上下,我用了短短一百年的时间便学到了他花费四百年习得的东西。
“回去看看你娘吧,你很久没回去了。”父亲满意地打量我道。
“好……”我回答。
一百年没有见的脸庞,我很想念,我深知,不管我怎么口头否认我想她。但我与她之间有着深厚的,谁也无法斩断的血脉之缘。
我很想她。很。
我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,穿着一身粗糙黯淡的男装,我推开门时,她正坐在院子里喝茶,穿着一身暗粉色的衣服,柔和如她的个性。
那是个午后,阳光打在我的背上,我紧张地冒出了汗,我在路上练习了无数次的「娘」,此刻怎么也开不了口。
“凌儿!”她看见我的那刻便扔下茶杯奔向我,没有一丝迟疑。
她紧紧拥住我,一股独属母亲的温热袭来。
“你怎么穿成这副样子?”她摸着我的胳膊。
我刚想回些什么不屑的话,她又问道:“穿这么少,冷不冷?”
在父亲那里,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我。
我的目光越过紧紧抱住我的她,落在她刚才坐过的椅子上,夕阳的光掠过,有种名为爱的颜色,穿进我的瞳孔。
“今晚跟娘一起睡吧?”她笑着问我,边说着边将一碟牛肉换了位置,端到我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