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闻阙站得远,众人几乎只能瞧见个板正的背影。宿成玉则是隐没队尾,神情自若坦荡,不露半分颓丧怨愤。
属实无趣得很。
那些人只好收回视线,拢着袖子站直身体。
须臾,天子扶着宫侍前来。宿成玉抬头看了一眼,只觉对方面庞依旧笼罩着挥散不去的病气。
沉迷丹药修道之术,身体自然会慢慢步入溃败。
宿成玉冷静地想,此人寿数将尽,却无传位意向,难怪子嗣争个不停,远在边郡的异姓王也想分一杯羹。
他又看向斜前方的叁皇子。
司晨早在皇帝跟前谋了差事,因此常常参与朝议。当着文武百官的面,司晨一副乖巧无害的模样,眼神装满了对父亲的孺慕。
成大事者,能蛰伏,懂隐忍,善操控人心。
抛开过于暴戾的性情,司晨的确比太子更适合那个位子。
也更容易坐上那个位子。
宿成玉垂下眼帘,跟着众臣行礼。朝议重开,自然要讲冗长的场面话,接着是各官署呈报政绩,论议难处。紧要的事说完一轮,算算正是自己出声的好时机。
偏巧黄宸开了口,提起民间恶钱泛滥的问题,呈报前段时间的整治结果。这与宿成玉要讲的事不谋而合,宿成玉便静静等待着,斟酌腹内措辞。
黄宸述完政事,借着恶钱症候与权贵有关的话头,试图引到太子身上:“身居官位自当行为世范,臣多年兢兢业业,不敢多食一粒粟……诸位大人更是神清气正,实为表率……然民间深受恶钱之苦,常有不满之词流传,议论之事无外乎贵人搬权牟利吞吃民脂民膏;此时此刻,我等更应谨言慎行,安抚民心。”
这一大段正确的废话讲下来,坐着的皇帝只能点点头:“水衡都尉言之有理。”
宿成玉看准时机,踏出行列。
“臣启奏。”
声音一出,满堂目光全都集中在他身上。
宿成玉甚少面对这等压力。他实在是太年轻了,还需要很多磨练,才能养成真正的气定神闲运筹帷幄。
不过没关系。
年轻,也意味着气盛,意味着热血与单纯。当然这些词不一定适合宿成玉,但它们适合天子的观念。
宿成玉深深俯身,吐字清晰地开口。真正到了这个时候,准备好的措辞完全用不上,他的头脑无比清明,要说的话也足够理智。
“臣弹劾大司农郑春海以权谋私,挪用、扣押、借赊国库钱粮。”
“弹劾清远侯姜荣昌,权势压人,争抢钱粮充蓄私兵。”
“此二人几如太子幕僚,所得好处上献太子,方便太子结党搬权,拉拢人心。”
一句句话砸在大殿上,激起无数回音。
宿成玉抬起头来,直视面目模糊的天子:“臣弹劾太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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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想一章写完结果没成功,还得一章。
这种剧情其实没什么意思……也不是权谋写手所以也写不出花来,再搞下去就没人看了,抓紧送宿成玉翻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