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好意思啊,我关了静音了。”陶千漉摸了摸手里的煎饼果子,已经凉了。
“就是想和你说一下手术前的注意事项,今天晚上早点睡,十点之后不要进食,已经给你发了微信了。”
“嗯。知道了。”
“你去哪了。”许澈继续问她,
“去见了一个我以前很讨厌的人。我以前有幻想过怎么去手撕这些我讨厌的人,但是今天当我看到她的时候,我发现她过得可能都没我好,虽然我口头上占尽了上风,但从前的那种报仇雪恨的欲望居然一点儿也没有了,我甚至有些可怜她。” 陶千漉把手里的那瓶青梅绿茶打开喝了一口,有点像畅然之后饮酒。
“可能是因为你只是讨厌他,而不是恨他,或者,爱他。”许澈的眼睛里多了陶千漉看不透的深情,只有几秒钟,让陶千漉有种捕风捉影的错觉。
“我以为你会说,是时间治愈了我,这种类似的话。”陶千漉莞尔。
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或恨一个人,时间从来不应该是你爱或恨的程度的负相关变量。
陶千漉脑海里突然闪现出那两个穿着南城一中校服的小孩儿,直觉告诉她,时间像达摩斯利剑悬在他们的连接上。
“我知道你们不能轻易透露病人的隐私,但我想问一下,周音,她的病,能治好吗?”她看着许澈的眼睛。
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话题转变的太快,许澈迟迟未做回应。
半晌他终于道:“我不是他的主治医师,但我知道,她的病,按照现在医学水平来看,治不好。”
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,可以瞧见许澈眼底的无力感,内心也微微刺痛。
多么好的年纪啊,同龄人大概都在戏中,可周音却要面对着何时落幕的问题。
她自以为许澈作为医生,看过那么多生离死别,或许早已司空见惯,而不是这样的动容。
“时间是客观物质,我们也没法延缓太阳落山的速度,对吗?”陶千漉转过身,不再看远处的落日。
“嗯。”许澈微微点头。
陶千漉心底一直有一杆秤,她在掂量一个合适的时机表达自己的心意,但她也确定她不会提过往的情感,那样多少有些丢人。她不太懂感情,也不知道怎么去讨一个异性的欢心,唯有试探,才能知道对方的限度。
从前不说,现在还要兜兜转转,不值得。
她不想再去试探了,尤其是对她爱了很久很久的,抽象的许澈。
爱一个抽象的人太难了。
时光彼岸那头,少年云淡风轻,胜券在握。陶千漉看着近在咫尺的许澈,具体实然意义上的许澈,不再是被她捧在神坛上的许澈:“既然这样的话,日落之前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吧。”
他也转过身,眼眸亮了亮,等待着她的下文。
她深吸一口气,煎饼果子的塑料袋子在手指上缠绕了几个圈,她越拉越紧,手指末端现在一定已经充血麻木了。
“许澈,我们在一起吧,如果你不同意,我就追你,好不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