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峭很好骗,他走近一点,站在程斯蔚旁边,随手拎了一把椅子卡住门把,低头看他,解释说:“这样更结实。”
不出意外,那阵脚步声变得越来越近,最后在离器材室不远的位置停下,没找到人,程斯蔚听见林传西正在骂人。其实他刚刚都在扯谎,他根本不怕林传西,也不怕在学校里惹事。
但沈峭应该是当真了,在黑暗里,程斯蔚明目张胆地抬眼看沈峭的侧脸。沈峭很专心地听门外的动静,下颌绷得紧,右手搭在门把手上,隐隐用力,好像正在随时准备战斗。
很快,脚步声消失了,林传西带着人从反方向离开,程斯蔚在心里暗骂林传西这个大蠢货,就不能动动脑子认真多找一会儿吗。
“他们走了。”沈峭说,手从门把上移开了一点。
“嗯。”程斯蔚透过门缝往外看,“但可能前面有人在守着,林传西做事还是比较谨慎的。”
“我可以先出去,等处理完之后你再走。”
沈峭给出了一个更加完美的方案,程斯蔚跟他对视了几秒,摇摇头,移开视线很轻地说:“不要了吧,在学校打架不太好。”这话说的有点没皮没脸,毕竟刚刚跟林传西起冲突,最先抬腿踹人的是自己。
但沈峭只是点点头,侧过身,用肩膀抵住门。
几分钟过去,程斯蔚的眼睛已经适应黑暗,沈峭在他的眼里变得很清晰,甚至能看清沈峭呼吸时胸口的起伏。人在黑暗中的时候,胆子也会变大,程斯蔚喊沈峭的名字,沈峭没应,但是朝他看过来。
“你头上的伤是怎么搞的。”
程斯蔚的例行询问沈峭早就习惯,这是一个很爱提问的人。
“工厂的人闹事,被扳手砸了一下。”
“手呢?”
沈峭的表情变得有些迟钝,他低下头,迎着门外透进来的光看了眼自己的手心,停顿了一会儿,很陈恳地回答他:“不知道。”
“我妈不是让你去工厂吗。”程斯蔚转过身,学着沈峭的模样倚着门,“你为什么在学校?”
“我这个月签的合同是保护你,这个月还没结束。”沈峭很平静地说,“所以暂时需要两边跑。”
程斯蔚笑了出来,声音很轻,像刚开始下的雨。
“那你保护的还挺好,我过敏在哪儿你知道,我挨打你也知道。”
沈峭被噎了一下,半天没说话,看着程斯蔚从帽子侧边钻出来的一小撮头发,沈峭点点头:“碰巧。”
“骗人。”程斯蔚看他一眼。
沈峭没反驳,往外看了一眼,用十分拙劣的技巧开始转移话题:“他们应该走了。”一边说,沈峭伸手去拿椅子,刚刚移开一点,一只手忽然伸过来,又把椅子重新压回去,指尖擦过他的手背,凉凉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