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时候,福地樱痴难得感慨一次,他突然想,如果末广铁肠还在,如果谁都没有死,谁都没有离开,我们还至于落到这个境地吗?他是铁面无私,是坚毅非凡,可这并不代表他无情到了极点,他的无情更接近于不会感情用事,比如说,不管他再爱芥川,他都不会为了芥川丢下自己的身份去过普通人生活。他也会有属于一个人类的情感波动,会思念着芥川的身影,偶尔还会怀念所有同事队友都还在的日子。想到那个风光无限、万人敬仰、无一缺失的猎犬小队,想到所有人都对他们羡慕对他们信任的曾经,他也难过了。他并不是对所有部下队友都没有留恋。
可惜,时间是世界上唯一不会倒流的东西。
他轻松侧过身躲过了的大仓烨子,在对方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刺拳这个动作时就抓住了对方的手腕,然后狠狠地向内一捏,一时之间便听得骨肉错位撕裂的响声,咔擦咔擦地响起来。这是人的肉身发出来的受伤讯息。大仓烨子很快就接受到了来自右手腕骨断裂的痛觉,然而,还未等她发出一声痛吟,她的整只右手就已经被连皮带肉连筋带骨地扯了下来。断裂的右臂血柱呈喷状飙射而出,汹涌异常,把脚下的大半个地面都染成了一滩触目惊心的红色,血滚流到地上后向四方漫延,把她跪在地面上的膝盖也染成了腥味十足的血红。她的脸色随着血的流淌而愈来愈难看,混乱又仿佛耳鸣的嗡嗡杂声侵掠她的大脑,让她除了没有尽头的痛苦与无力外什么也无法感知。她紧闭眼睛,左手抽搐地放在孤零零的右肩膀上,一边尖叫一边使劲按压,指尖几乎快扣进了臂根上隐隐若现的青筋,发出两个泣不成声的字节后,她又只能继续因疼痛而低吟呜咽。
福地樱痴的神色在额前碎发投下的阴影中变得黯淡难寻。没有人知道他这个时候的心情是什么。
“这只是一个警告,我们还有复原的机会,只要你现在收心,可以以后去锻炼左臂,继续跟在我身边,我保你平安无事……”其实他自己也清楚,叛逆是一种不会被轻易抚顺的东西,能被轻易抚顺的就不叫叛逆,只能叫心血来潮。当反叛的意识出现在脑里,除非真要钻骨剜心半死不活,否则很难根除,就算因痛苦的威慑而掩藏起来,这份意识也不可能完完全全在一个人的心里消失。因为叛逆是一种精神,精神就当是刻在灵魂中的东西。没有叛逆精神的人,不懂得抗争的人,根本不需要痛苦的威慑,轻轻松松就能镇服了。很显然大仓烨子完全不是能被镇服的人。他也知道不可能再复原,此刻这么说也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,安慰安慰自己罢了。
大仓烨子的声音有些抽搐,因此笑声也有些诡异。她用抽搐的大笑声音回答了他。站着半刻后,他看见大仓烨子正在控制同样有些抽搐的左臂,试图撑起身体站起来。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又抓起了她仅剩的左臂,说了一句“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”后,使出力气捏她的关节骨。她能明显感觉到他捏的地方升起了一股令人难受的热气,似乎快要直接爆炸开来。
她用尽了所有身法与气力摆脱开了这一抓捏,勉强算是保住了左臂,但是明显精力状态更下一层。而且,更不容乐观的是,超时未注射强化剂的危害开始渐渐呈现了,她的身体已经开始被反噬,先前便有了征兆,只是福地樱痴的攻击让这种反噬效应受到了刺激,开始了丧心病狂的加速。
“你还有机会。解药就在我手上,你明知我们猎犬的身体改造是定期就要去维持的,何苦来反抗我呢?最后的结局竟是这么悲惨,我都不忍了。”他向大仓烨子伸出了手,给她最后一次机会,“改过自新吧,再不服用解药,你就会被完全反噬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