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所说的那位爱伦坡,他没有任何问题,只是暂时说不了话。”随着神秘人的话音一落,通道尽头的灯光也亮起。爱伦坡被绑在木椅上,旁边是一张洒满了文件纸的桌子。爱伦坡的嘴被封住,只能时而发出一些抗议的闷哼。“那我就放心了。你的目的是什么?我会一一回答的。”江户川乱步慢慢举起了投降的手势。
神秘人压着嗓子,发出较为奇特的低沉笑声:“这里就是你和爱伦坡的秘密基地吗?”“是。”江户川乱步的回答果断有力,不容任何置疑,准确无误地传到了爱伦坡的耳中。后者不停摇头,挣扎了起来,让木椅一阵阵地喀嗤喀嗤响着,显然是想对江户川乱步传达“不要告诉这个人”的信息,但是江户川乱步丝毫不为所动,反而递给了爱伦坡一个自信且放心的眼神。
“环境还可以,就是太潮湿了,得了风湿病可就不好了。你们打算在这里商议些什么?”“潮湿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,除非你善心大发,愿意帮我们解决这个环境问题,那可以考虑一番,至于商议内容,就是如何得知敌人的真实目的,神威的真实身份是什么,我们又该如何去打败他。”“非常抱歉,在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,无法帮忙解决环境问题,不过还是说回正题吧,你们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?”“已经推理到神威就是政府里的人了,接下来我们在思索如何打入政府内部,抓出那个陷害侦探社的国贼。”“为什么要说他是国贼呢?他确实陷害了你们,可这并不一定要上升到卖国的地步。”“他联合外国的恐怖分子,陷害民间组织,难道还能是爱国行为?”“也就是说,你认为你们所做的一切不仅是为了侦探社,也是为了这个国家?”“是,你没有理解错。”“饭可以乱吃,话不能乱说,请谨慎言行,在下可以马上要了你的命,你确定不改变自己的说辞了吗?”“以毕生的荣誉,以武装侦探社的荣誉保证,决不。”“你觉得侦探社还有荣誉可言?侦探社现在是全国公认的罪犯。”“那是他们被误导了,他们犯了古希腊人的错误!我相信只要有智之士联合起来,就能把人民从这个错误中救出。”“但是拯救的过程会是多么艰辛啊,无论会牺牲什么,你都不放弃吗?”“你问这么多,其实已经被我的措辞和观点吸引了,并且赞同我了,不是吗?”
刀刃缓慢地从江户川乱步的脖颈上移开,神秘人的声音也渐渐沉下,直至完全没有了声息,就连呼吸声都不复存在,仿若失去了一切生命力一般。在爱伦坡的疑惑和惊讶中,江户川乱步放下了做出投降手势的双手。刚才还用刀威胁他的黑衣神秘人也砰地一声,直愣愣地朝后倒去,倒在地上时发出了类似于瓷器碰碎的清脆音响。原来是被控制的假人。江户川乱步蹲下身,看着假人偶脖子上的小型扩音器,陷入了思忖。
“能这么自信地肯定我被您吸引了,确实是您才能拥有的底气。”可称陌生亦可称熟悉的声线从阴暗处响起。
江户川乱步在听到这个声音时,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。虽然在刚才,他便有了这个猜想,但真正看到芥川龙之介从阴暗处慢慢现身时,他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潮涌动。上一次见到芥川是多久了?饶是他破了上千悬案,解了上万谜题,也无法将这样一个小小的日期算出个底。芥川龙之介杵着腋杖,趔趄地向前方蠕进,以便能够让江户川乱步看见自己,看清自己。那抹优美的淡淡的纤影静矗于江户川乱步的面前,蕴含着一种恬静的浮萍短聚似的忧愁与物哀。一句“乱步先生”,吐词嗫嚅,回音暗哑,声响凐没的速度远非记忆所能追踪,却足以带着那悲悲切切的思绪咬啮他的心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