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里，一个弱小的身形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，那人拉着他的衣角，唤他作“哥哥”。

他俯视着浑身脏兮兮的人儿，内心一阵反感，他狠了狠心，甩开他的手。

“谁是你哥哥，不过是个无能的废物，还害得母妃被关入冷宫！”他瞪了那孩子一眼，恶狠狠道。

“哥哥欺负珏儿……哥哥欺负珏儿……”那人儿眼眶通红，泪水哗啦啦流淌，他抬起脏兮兮的手揉眼睛。

宇文锋更嫌弃了，厉声呵斥道：“哭什么哭，像个娘们似的！”

烛火扑闪，在宇文锋眼前晃了一下，将他从记忆深处拉回。

他深深看他一眼，不知作何感想，最终，他喟然长叹一声，千言万语化作一句不完整的话：“原来……你还活着……都长这么大了……”

这个时候，宇文秀也认出他来：“我还以为你们都不在了……”她的语气缓和一些。

如果说宇文珏还活着，那么宇文睿呢？

宇文锋抬眼去看宇文珏身后的人，从身形上看必定是个男人无疑，绝不会是宇文睿。

“宇文睿也还活着吧？”宇文锋问道。

“不错。”说及宇文睿，宇文珏笑了一下，眼中闪过柔和的光芒。

两位亲兄长亲姐姐同时捕捉到他眼里的情绪，心底不知是何滋味。

两人都明白，宇文睿与宇文珏童年里那段缺失的亲情是不论如何都弥补不来的，因为那样的空白根本无从弥补。

此去经年，一切如梦如幻，再相见，早已物是人非。

宇文秀默了默，开口道：“这些年来你们过得如何，能和我们讲讲吗？”

宇文珏冷笑一声。

灯火冷彻，两人专注地听着宇文珏的讲述，像是久别重逢后的一场陌生的叙旧，又像是宇文珏一个人的演讲。

“宇文锋，你真的很傻。”临走前，宇文珏行至门口，脚步稍微停留。

“为什么？”为了减轻手下士兵的伤亡而选择投降难道不对吗？

“这不是一个明智的将领该做的决定，弃帅保卒，本末倒置。”

宇文锋皱了下眉头，道：“明知会输还往前冲，这样的流血牺牲是没有必要的。”他跟这个弟弟果然合不来。

宇文锋做出这个决定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，只基于一点：他的作战计划走漏。

沿海战役失败，那么陆地上他暗度陈仓的计划敌人必然也知道了，否则怎会知道他的主力军已经出海？既如此，京畿兵力空虚，怕是也保不住了。

此时，他除了借投降来降低伤亡别无他法！

“你为大局考虑过吗？你挣扎过吗？你宁愿彻底放弃也从未想过东山再起吗？”宇文珏的情绪有了波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