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怕趴在地上动弹不得,宇文珣仍能强烈感受到皇帝忌惮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。
以前他或许会惧怕皇帝的威严,可他如今被暴露得彻底,更是什么都没有了,光脚的不怕穿鞋的,他又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呢?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宇文珣竟是笑了,他像条可怜的蛆虫般挣扎着爬起来,抬起血汗斑驳的脸看向皇帝,模样凄惨至极。
从宇文锋的话里他不难听出自己的兵马已经被一网打尽,唯一的翻盘机会也没了,想到这儿,他眼底的光亮渐渐黯淡下去,唯剩下满眼的死寂与绝望。
“是啊,现如今,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……”他哀绝的目光似乎落在皇帝身上,又似乎不在看他。
皇帝厌恶地皱了下眉头,眼底的失望尽显无疑。
“哈哈哈父皇啊,”宇文珣笑得凄厉又可悲,“二弟所言句句属实,所以父皇啊……要杀要剐,悉听尊便!”
宇文珣知道,坦荡的似锦前程、皇帝的认可与关怀、甚至是他一直都在肖想的高高在上的皇位……所有的一切都随着真相的揭露离他远去。
失去所有,绝望到了极致,倒不如一死了之。
皇帝亲耳听到自己的儿子承认造反的事实,甚至连抵赖一下都不曾,不知怎的,他心中的怒火就熄灭了大半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凉。
皇帝觉得,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这么冷过,似腊月雪天,天寒地冻。
他知道这个儿子从小就怕疼,小时候因为顽皮,每次被皇帝一打他就哭得惊天动地,求饶声不绝,现如今,怎就连死都不怕了呢?
看着宇文珣闭眼等死的模样,皇帝的心像被丝线紧箍住,又闷又痛的几近窒息。
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这个大儿子了,是他平素给予这个儿子的关注太少了吗?本是血脉至亲,为何就走到如今这步田地呢?
“你……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朕说的吗?”皇帝的声音似沉重的叹息。
一阵极长的沉默。
就在皇帝以为宇文珣不会开口说什么的时候,宇文珣竟睁开眼缓缓道:“父皇啊,儿臣等您这句话等了整整二十年!整整二十年!”
宇文乾一惊,竟没有料到这个大儿子会有这么多话要对自己讲。
站在一旁的宇文锋也是有眼色的,他迳自走到皇帝跟前行了一礼道:“父皇,禁卫军就在大殿门口随时候命,您和大哥先聊,儿臣先行告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