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那时还没想通究竟为何会这样,直到后来我率兵……”柳初年说到这里,仿佛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一样,微妙地停顿了一下,自然而然地略过了这一细节,“才算是明白,她是对鲜血有着一种迷恋。不是如同旁人一般的畏惧或者漠然,而是迷恋。”
南乔注意到了她这一异常,敏感地意识到她略过的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,但明知道她不会讲此事说出来,只能将这一疑虑牢牢地压在自己心底。
“你说的不错,的确是这样的。”南乔的眉毛皱了起来,脸上写满了无奈,“当年她于凤回关大败燕国,父皇十分欣喜,想要重用她。可他却慢慢发现,言黎身为将军的确是一把极为锋利的刀——斩断来敌无往不利,可她却是一把嗜血的妖刀。凡是她所参与的战争,皆是可以算得上血流成河,白骨如山。所以这些年父皇竭力压制着她,不想再让她染上什么血……怎么了?”
柳初年倒抽了一口冷气,将手指上殷红的血抹在衣袖之上:“无妨,我走了神。”
方才听到南乔话中的“妖刀”二字时,她按在怀袖剑锋上的手指一颤,锋利的锋刃直接割破了衣袖,在她的手指上划出了细长的口子。这还多亏她反应得快,及时收回了手,不然就不是流这么点血能了的事情了。
怀袖剑一直是柳初年随身携带的东西,可却从来没伤到过自身。她是极有分寸的人,断不可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。
南乔心中浮现些许担忧,将自己方才说过的话快速地在脑中过了一遍,但却并未感到有何不妥,只得先顾及眼前之事:“伤的严重吗,需不需要回去请大夫包扎一下?”
柳初年随手撕下了一片衣摆,又拿出了腰封中的止血药,一边自顾自地包扎一边问道:“没什么大事,你继续说你的。”
南乔看着她那熟练的姿势,觉得心中有些堵,于是走到她身前屈膝半跪了下去,从她手中接过伤药为她包扎伤口:“开春调防之时北境还算太平,那时候陛下为了南诏突发的洪水焦头烂额,竟一时失察任由兵部将言黎调往了北境。如今初冬将至,有人进言说是北境已经开始起了小规模的冲突。以言黎的性子,她可没准备息事宁人,但断然不可能为了此事与魏国开战。于是便有人建议,令雁瑜郡主前往北境接替言黎的职务,让言黎回京述职,避免她在北境再挑起什么事端。”
柳初年坐在石凳上,低头看着南乔半跪在自己面前为自己包扎伤口,有些不自在地挪开了眼神:“那此事的确有些难办,梁帝却是有些进退两难了吧。北境刺勒川与魏国接壤,不能派个没什么本事的人过去,不然难免会被魏国压上一头,那就显得太难看了。可是又不能派个太有本事的过去,比如言黎,那只怕就得有大事情发生了。数来数去,的确是雁瑜郡主最为恰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