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旦忙碌起来,别说看手机,就是喝口水都要挤出时间来。
过年前后的这一个多月来,池烨一直在店里帮忙,严栩渐渐习惯了两个人的节奏,陡然变成了一个人,令他有些难以适应。客人催促的时候,他总是习惯性地朝水槽的方向喊:“池哥,帮我拿一下冰箱里的饺子。”等过了两三秒钟没有得到回应,才会迟钝地想起今天工地开工,池烨没来。
今天附近的一个老年活动中心似乎办了什么活动,到了中午,一群穿着演出服的中老年人涌入秀水街吃午饭,每家小店的生意都很好,严栩的饺子馆自然也不例外。
一直忙到下午一点半左右,他才得空吃了几只干捞饺字当做午饭。虽然食客走光了,但他也没能歇着。一水槽的碗没洗、饺子皮没擀、上午准备的馅儿也用光了,得马上着手为晚上做准备。
卷着袖子忙碌到三点,严栩擀好皮拌好馅儿,正在包饺子,围裙兜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起来。
这种急迫的嗡鸣就像当空抽来的一鞭子,抽得人心肝猛地一颤。
严栩对这种感觉实在太熟悉了,明明每通电话都是同样的震动频率,但他就是能敏锐地察觉这通电话的与众不同。是以,当他拿出手机,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号码时,丝毫都不觉得惊讶。
擦擦手摁了接听键,他将手机贴在耳边:“妈,有事吗?”
“小栩,”陆秋英的嗓音是罕有的温和,“你在忙吗?”
严栩无意识地将饺子皮捏在手里,答:“嗯,在忙。”
“忙也要好好吃饭,”陆秋英生疏地表达了关心,而后急切地直抒胸臆,“晚上回家吃顿饭吧,我让阿铖去接你。”
生日那天的难堪仍旧像一根利刺一样戳在心口,严栩疼得蹙眉,将揉成一团的饺子皮攥进掌心,回答:“不了,今天很忙,走不开。”
陆秋英顿了一下,似是没料到会被拒绝,但很快又说:“那你哪天有时间?妈都在家,哪天都可以。”她难得的有耐心,不仅没有不耐烦,语气还愈发柔和。
严栩平静地回答:“最近都很忙。”
长久的静默之后,陆秋英干笑两声,说:“那就等你有空再说。”
额头的青筋直跳,严栩并没有因为在这通电话里稍居上风而体会到快感,反而喉咙里像被塞了一团棉花般堵得慌。他没应陆秋英的话,沉默地挂了电话,正想把手机放回兜里,余光瞥见有两条未接来电提醒。
他立刻戳开,是池烨中午打来的,看时间应该是刚下班,但那时他特别忙,没听到电话响。
虽然没能接到,但这两通电话就像一阵风,轻轻地吹走了内心的窒闷。严栩立刻回拨,可惜没人接,池烨此刻应当正在忙,工地上既危险又累,他担心让池烨分心,于是没再打。
严栩深知他妈不会突然打通电话过来只让他去吃饭,且语气还那么温和,说的难听点就是“无事不登三宝殿”。因此他也知道“那就等你有空再说”并非虚言,只是他没想到他妈这么快就又找上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