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说原雨不是没可能步行离开,但程灼还是重新跑回了前面,对着手机导航寻找最近的出租车上客点和公交车站。
然而没有,哪里都没有。
沿路的灯光将过路行人照得无所遁形,原雨却仿佛原地蒸发似的,程灼跑遍了一切能坐车的地方都没找到。他跑累了,在公交车站停下,撑着膝盖喘气。
车站内的卫浴广告牌透出一点蓝色的光,照着他额前一颗汗珠顺着刘海滑落到眼睛上,再被睫毛抖落;程灼满脸的汗,垂着头,喘着喘着就笑了出来。
路过的年轻情侣频频回头,仿佛被他吓到似的,匆忙离开。他却越笑越大声,宽阔的肩线抖得仿若筛糠。
很多年过去了,程灼还是那个程灼,毫无长进。
自己这种行为,和当年拒绝跟他妈一起离开后反而埋怨他妈独自离开,何尝不是异曲同工的蠢?
找不到原雨能怪谁?
还不是怪他自己。
程灼喘匀了气,直起身。他今天忘记带纸巾,只好拿衬衣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。
回去吧,反正也找不到人。
就是突然觉得……这路上的灯还真是亮得刺眼。
程灼自嘲一笑,从兜里摸出根烟点上。认真念起书来,其实是件压力很大的事,他不想让他妈太操心,也因为曾经玩笑般地答应过原雨要好好念书,几年下来为了排解压力,烟瘾重了很多。
过肺的吸法,上瘾快,但是人能更清醒。
抽完一根,他在车站的垃圾桶上按灭了烟,随手丢进去,摸出手机给司机打了个电话。
司机还没下班,正开着车在附近转悠,说到会所门口接他。
程灼转过身,刚要走回去,脚步便是一顿。
原雨提着一袋打包好的食物,静静地站在他身后,不知看了他多久。
他长高了一点,眼睛还像以前那样又圆又大,专注看人的时候,带着某种不谙世事的天真。
程灼张了张嘴,下意识地朝原雨走过去:“原雨——”
原雨后退了一步,脸上的表情非常冷静:“你有事吗?”
他语气很温和,但温和的反面,有时候是拒人千里之外的“客气”。
以前原雨从不会抗拒他的靠近,这个后退的动作忽然将这五年的鸿沟划出清晰的一道来,程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,抿着唇站在那里。
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。”原雨看向远处,那里一辆大车打着车灯驶来,“我等的车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