视野渐渐模糊,原雨吸了吸鼻子,抬手抹到一片温热。
比嘴唇上残留的温度更烫,是眼泪。
“真没用呀。”他笑了一下,“难怪人家嫌弃你。”
上回程灼硬塞给他的纸巾还有剩,他摸出来一张,把眼泪鼻涕擦干净。村里人丢垃圾不讲究,他擦完,把纸巾丢进沟里。
而后追了上去。
“程灼!”他边跑边喊,“程灼!”
他跑起来快,很快追上了那个人,凑在一旁,又是那副下意识的低声下气:“我给你带路吧,带你……回去?”
“我认得去公交站的路。”程灼的语气很平静,却听起来比压着怒火的时候还要吓人。
“其实这里直接走回去也不远,等公交……可能要很久。”原雨说,“我们走回去吧?”
“不用了。我有时间,”程灼看了他一眼,“也有钱。”
“……”原雨咬了下嘴唇。
他能感觉到,程灼好像是在他们中间划出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线。
其实那条线原本就存在,但现在,程灼特地将它标注了出来。这让原雨很难受,五脏六腑都像被搅在了一起,闷闷地堵着。
“阿姐的事,我会努力帮忙的,我、我也不想看阿姐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。你可不可以再给我讲讲……”
“我讲的还不明白吗?”程灼脚步不停,“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呢?不想帮忙就算了,我会找别的办法的。”
“我没有不想帮忙,”原雨百口莫辩,伸手去拉他胳膊,“程灼——”
“别碰我!”程灼猛地甩开他,嗓门大得两个人一齐愣住。
四目相对,程灼这才看清原雨先前发红的脸颊已经变得有些苍白,反而是眼角渗出了一圈显而易见的红色。
他哭了?
程灼一怔。
“我、我没有不想帮忙。”原雨看不懂他此时的眼神,只觉得这样的注视让自己很紧张,本能有些结巴起来,“说服我爸改变想法不容易;像你说的那样,说服我姐出去打工……其实也不容易,她挺……顾家的,我就是觉得,我自己多了解一些事情的严重性,也许能掰开来讲给她听,到时候她就会愿意离开了……她,她虽然没上过学,也不识字,道理还是懂的。所以我才……”
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,和那红了的眼眶,程灼一身躁起来的愤怒忽然像被顺了毛,渐渐安静下来。
他注视着原雨,看着那人语无伦次地解释了很久,冷不丁说了一句:“那个男人既然喜欢被男人/操,你觉得他还能正常操/女人吗?这么简单的事对你来说就这么难理解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