陌生感扑面而来,让卫波落座之际差点被鞋带绊倒,带着木头椅子“咯啦”一声,撕开了室内的僵持。
俞乔刚听顾珊珊简单介绍了卫波的情况,此刻细细望去,卫波衣着简单朴素,但眉眼英利,嘴角抿得紧,倒是很符合他这个年龄的人对于年轻男孩的审美。
儿子那个臭性格都能跟他默契搭档,可见能力和脾气也不错。
这样想着,他突然问了句:“挺难的吧?”
“不难。”卫波答得很快。
俞乔暗自冷哼一声,嘴角撇下,才积累一秒钟的好感瞬间消失。
年纪轻轻,自然什么都敢说。
怎么会不难呢?
相见难,分别难,情深缘浅更难;共患难难,同富贵难,平淡如水更难。
两个人在一起,就是很难,都难。
年岁渐长,困难带来的失落和无奈,会一直萦绕在身边。
外面似乎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,阶前点滴,或至天明。
而茶室内,等待他的只有半晌沉默。
卫波心里七上八下,在断断续续的雨声中,他握拳抵住嘴唇轻咳了一下,身体前倾:“我会……对他好。”
对他好?
俞乔嗤笑。
卫波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急切又没逻辑。因为急切,所以显得心虚;因为没逻辑,所以听起来廉价。
“对他好,只是最基础、最不值得炫耀的付出。”俞乔喝了口茶,看卫波因为紧张而莫名兴奋的双眼,“我,他妈妈,他大伯、大伯母……汉广他最不缺的就是对他好的人。”
说一句,俞乔手指在桌上重重地敲一下。
“他的情况……你应该了解。”
儿子虽然是热闹性格,但自小就是一个人过来的,人没长到一米高,就学会了自己坐公交去食堂。困难和病痛只会一个人扛,对家里也从来报喜不报忧。
这次若不是自己和老婆来了宜州,如此大的事故,想必也会被不愿多提的儿子糊弄过去。
“对他好,够吗?”
俞乔咽下了要说的话,对卫波的好感倏然清零。
儿子喜欢男人,不是不可以接受。
其实不管他喜欢做游戏的还是扫大街的,是富贵满堂还是家徒四壁,都没关系。
重要的是,无论如何,都要坚定果断,更要陪在他身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