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冬流行的枫叶色随指腹的摩擦均匀地覆在唇上,衬得她气色明亮些许。
但她高跟鞋哒哒地退后了几小步,对着镜子仔细端详,总觉得哪里不对——和今晚的散伙饭一样。
“很漂亮啦,”万敏哲挤着洗手液,又望向镜中人,笑道,“只要还在上班,皮肤就好不了。最好的护肤品就是辞职。”
“你说的好有道理。”池斓噗嗤笑了。
她顿了片刻,终于把憋了许多天的好奇心挑明了:“万老板,下一步有什么打算?真要回归家庭吗?”
万敏哲没有说话,递了两张擦手纸给她。
一同出了洗手间,池斓脸上的尴尬更胜刚才:邹海遥正倚在洗手间一旁的玻璃围栏边拨拉手机;见到万敏哲和池斓,立刻把手机滑进口袋,直起身打了个招呼。
邹海遥被屏蔽了一个多月后,前两天已经服了软,敲开她办公室的门,透露出了重归于好的意思。
今天饭前,他更是旁敲侧击着问能不能跟她一起回家,讨碗醒酒的甜汤喝喝。
万敏哲脸上仍是恬淡的浅笑,目光却在池斓和邹海遥之间兜了七八圈。
池斓思绪翻覆,正考虑如何向万敏哲解释,怎料邹海遥先发制人:“没有的事儿啊,万老板您别误会。”
他还嫌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气氛不够明显,刻意避开了池斓疑惑又愠怒的目光,补充道:“撤得晚了点儿,还遇上了,你说巧不巧。万老板,山高水长,我们以后保持联系。”
“现在蛮晚了,邹总您还留在这里做什么?”池斓点亮手机屏幕看时间,也冷冷地回道,“醒酒汤、醒酒茶都是智商税,真喝多了的话,不如赶紧回家好好睡一觉。”
她温声软语,心里的委屈却彻底冻成了冰。
散伙饭吃完,万敏哲已是前同事,和爱梦没有利益关系,这位伯乐先生仍不愿意将关系公开。
万敏哲眸子里尽是了然,并且总算发现了口红的问题——
洗手间的装修打光一应素白调,和枫叶色相配;而此刻在外间暖橙的灯光下,池斓说话之际,一开一合的嘴唇看上去就有些……黯淡。
见池斓还欲张口,万敏哲碰碰她的手提包,双手轻推着她的肩往前走:“好的,邹总,那我和小池也回去了。”
池斓眼睛霎时通红,高跟鞋踩得又急又乱,差点崴脚。万敏哲听出了几分难过和不甘心,便放慢步子道:“调子挺好听,就是没啥感情。”
为了迎接店庆活动,东富酒楼特意请了本市某个小有名气的民乐团。大堂一侧的小台阶上,几个穿玉罗裙的女孩子奏着江南丝竹调,绵软悠长的旋律,为顾客们的来留去送助兴。
只是大堂太过吵闹,民乐团的调子真就成了一首首高山流水,始终等不来钟子期。
“小姑娘们,为什么只顾着弹琴呢?”万敏哲继续摇头道,“虽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,可只站在台上就太单调了,像个大花瓶。可惜了。”
“转变一下思路,下场试试呢?”
池斓一时被转移了注意力,泪水也憋回了眼眶。
她在喧闹的烟火气里,仔细地辨认着古筝和扬琴的旋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