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足足有十几秒都没反应过来,当他听清老江的话后,他笑了笑:“我爷去哪儿了?是不是又出门遛弯,把手机扔在家里了,我就说老头儿总是闲不住……”
手机那边传来了一阵喧闹,接着,是许女士接过了手机,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泣音:“儿子,你……别、别太难过。老爷子……无病无灾的,也没经历什么痛苦……”
后面的话,江昭已经听不清了。
他只记得许女士好像说,爷爷在去世前还给他打了电话,想听听他的声音,只是他在忙,没有接到。
还说,让他不要太难过,他拿了奖,爷爷也会开心的。
江昭的耳边忽而变成了一片嗡嗡声,他碰了碰自己的耳朵,一时有些茫然。
他是失聪了吗?
那样也好。听不见的话,就可以装作听不见刚刚的消息,就可以无视那些乱七八糟的谎言。
什么走了啊,去世了啊……只要他回去,爷爷肯定还坐在大院的房子里,摇着蒲扇,笑眯眯地让他给他弹首曲子听。
一定还会提前在冰箱里冰好他喜欢吃的西瓜,等着他回去吃呢。
对了,上次他没能吃完,爷爷还没说他,只让他小心撑坏了肚子……
“小昭,”韩汀风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“小昭,你怎么了?”
一滴滚烫落到了手背上,江昭如梦初醒。
他缓缓抬起头,通红的眼睛盯住了韩汀风:“电话打来的时间,是我候场的时候。”
“电话连着打了几次,都是被主动挂断的。”
“你明明看见了我爷爷的电话……但你为什么挂了?”
“你看见了韩汀风!”江昭猛地拽住了他的领子,“你明明看见了!为什么不告诉我!!”
呛咳几声后,韩汀风满脸歉意地看着他:“小昭,对……”
他没能说完,因为江昭已经挥拳,打在了他的脸颊上。
——
那天之后,长达一整个暑假,江昭都没有理韩汀风。
在这两个月里,他陪父母一起将爷爷的骨灰下葬,送完葬回来的当天,他就发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高烧。
高烧整整三天后,他才勉强睁开一丝眼睛,看见了泪流满面的许女士与老江泛红的眼眶。
他的体质其实不错,离开医院后迅速恢复了元气,只是他突然发现,他弹不了钢琴了。
只要一触碰到琴键,就会想起那一场比赛中,没有被接通的电话。
所有的灵感,所有的情绪与技巧,似乎都跟随着爷爷的去世,一起消失了。
于是他果断地转了表演,并且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,让来教导的老师赞不绝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