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也是谢朝阳陪她去医院,对方在路上还在和律师讨论合同细节,排队时脸上的焦灼很刺眼。
段渠月捏着手里的病历本,轻轻地把页脚卷了起来:“你忙吗?你可以先去忙你的事情。”
“不用,我陪你来。”
段渠月也不知道谢朝阳是像过去那样想做一个“完美”的人设,还是真的有在关心她,不过她也不在乎这一点。
她走进房间的时候注意到医生桌面的相框是扣着的,下意识去思索它背后有什么原因,而医生的开场白在她耳朵里沦为背景板。
“你最近感觉怎么样呢?和同学相处好吗?”
不知道说到哪里,段渠月才觉得医生的话变得清晰起来了,她僵硬地胡乱点头:“挺好的。”
“你不要太悲观……也不要把太多的目光落在别人身上……你反思一下你自己,可能你也有问题……”
和谢朝阳说的是相似的话。
段渠月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了,她扯着嘴角胡乱点头,顺应着对方的心意说看起来没问题的话,直到走之前才有意无意地刺伤对方:“我能看看那个相框吗?”
医生的眼皮一跳,把它翻过来面对着她,脸色不知道是天生的白还是一瞬间的苍白,望着她整张脸都颤抖起来。
皮肉都扭曲起来了,还想对她微笑。
医者不自医。
而相框里是破碎的结婚照,里面的璧人对着镜头笑得很甜蜜,男人的五官里能看见医生的影子。
“您的妻子很漂亮。”
旁边定好的闹钟响了,这意味着宝贵的咨询时间用尽了,段渠月站起身往外走,在手握上门把的那一刻,她又回头,笑得很乖巧:“医生,祝你婚姻幸福美满。”
她并不天真,知道刀子要怎样磨利,怎么捅人最痛。
走出去的时候,段渠月心里有毒液一样的快感,她忽然找到了伤害别人的快乐,算懂得了别人为什么喜欢语出伤人。
“走吧,回家了。”
谢朝阳站在楼梯拐角打电话,见到她的笑脸也惊了一下:“很喜欢这个医生吗?”
“还好。”
段渠月把妈妈的包拿在手里,走了几步,又回头看一眼,门还是紧闭的。
但愿他像他表现的那样平静。
*
在老家安分待着也不让谢朝阳放心,她紧闭的房门隔半小时就会被敲开,像担心她忽然想不开在里面自/杀了。
她也被谢朝阳带着出门,去书店里面耗时,在游乐园里面排队。即使并不享受,她也要撑着笑脸对对方点点头,然后看见谢朝阳欣慰的笑脸。
这样的付出是不是自我感动呢?
段渠月也不知道答案,她看谢朝阳也觉得不忍,所以她并不在意也要装出欣喜的样子,假装很感动,这一点也让她觉得好笑。